第77章_雨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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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我估计也是被烟花给震晕了脑袋,宋与眠的话只听进去了前半句,大半夜哈欠连天地回到家的时候,满脑子只有“宋与眠今天很开心。”

  轻手轻脚地回房间睡下后,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和宋与眠之后的生活,我们一起租了一个大一点的公寓,还有一只银渐层的小猫,我还是在鼎铭做着庞大电影工业中的一颗小小螺丝钉,收入还可以,生活平淡,但也还算充实。

  一切都真实得不像是梦境,梦中我下班回到家里,宋与眠递给我两张票对我说,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吧。

  我抬了抬眼,看见票根上赫然印着熟悉的名字,地尽头。

  导演的署名是一个陌生的名字,我眨了眨眼,听宋与眠继续说,这部片子前不久刚在国外得了奖,导演很年轻,看过的都说不错。

  于是我们便一起去了电影院,宋与眠的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说,常乐,不知道为什么,看这部电影,想起了你的毕设。

  我看着银幕上熟悉的对白和与我想象中相差无几的镜头,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百感交集间,我听见她最后说,常乐,如果这是你的作品就好了啊。

  好可惜。

  我猛然惊醒过来。

  昨晚因为回家实在太困,窗帘也没顾上拉,醒来的时候,阳光直晃晃地照在我的脸上,我痛苦地拉起被子盖过脑袋,回想这个奇怪的梦,没一会儿又被蒙得有些缺氧,翻来覆去怎么也不得劲,正准备起床,就听见我妈哐哐地敲响了我的房门。

  “常乐,都要十二点了,你还不起?”

  “我已经起了!”我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下床,冲着房门外的我妈喊道,“大过年的又没事,你急什么。”

  “怎么没事了?还要去你大姨家吃饭呢。”我妈不客气地打开门走了进来,看看我身上的睡衣,又看看还没来得及叠的被子,眉一拧,开口又是一顿猛催,“赶紧去换衣服,收拾收拾出门了!”

  我被念得生无可恋,逃也似的钻进了卫生间,一番洗漱完毕后,打开行李箱翻找起今天要穿的衣服。

  因为过年在家也待不了多久,我便懒得把带回来的衣服再一件件地挂在衣柜里,想着我妈交代的大过年不要穿得一身黑,我便找了条牛仔裤和白色的打底,费劲地把它们从行李箱的箱底抽出来时,连带着露出了一沓A4纸的边角,我愣了愣,放下衣服把那叠东西拿出来,才想起是那天周君给我的资料,回上海时压在了箱底,差点就被我给忘了。

  正逢我刚刚做了个与这有关的梦,我便蹲在行李箱边随手又翻阅了一遍,纸张箱底被压得有了些许的折痕,我抚了抚翘起的页角,看着首页的地尽头三个字,不知怎么的,心下突然涌上一阵没来由的慌张。

  不对,文件的顺序变了。

  回上海收拾箱子的时候,我明明是把项目策划案放在最上面的,可是现在剧本不知道为什么,成了最上面的一份。

  非常不妙的预感在我脑海里蔓延开来,我吓得连呼吸都重了几分,站起身子的时候,脑袋嗡嗡地闷响。

  我又把这几份文件翻了一遍,再回想一边自己把文件放进箱子里的情形,莫名地闻到了一阵清新的皂角香气,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

  “妈!”

  我想起那天午后阳台上被风吹起的白色T恤,心脏重重一沉,连衣服也没顾上换,小跑着就上阳台找到了我妈:“你动过我箱子了吗?”

  我妈正在晾她给我新买的秋衣秋裤,仰着脑袋摇着晾衣架的手柄,看都没看我:“没啊,我忙着呢,动你箱子干嘛。”

  最后的侥幸被我妈这一句轻描淡写的否认彻底地摔了个粉碎,日光透过衣物之间的缝隙照在我的脸上,我却觉得刺得睁不开眼,恍惚间手一松,手里的东西悉数落了地,稀里哗啦的宣告着我的无措与惊慌。

  “干嘛呢干嘛呢,翻天了是不?”我妈也听见了动静,从手里的事情中移开了眼,看见一地的白纸,没好气地瞪我一眼,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弯下腰将它们捡了起来,“衣服也不换,东西掉一地…什么啊,劳务合同?”

  她的眼睛似乎是亮了亮,眯起眼仔细看了一会,嘀咕道:“拍电影?”

  然后翻过策划案的第二页,惊呼:“导演…你?”

  再然后,她惊喜地丢下手里的晾衣杆,一把把我搂进了怀里:“常乐,妈妈不是在做梦吧?”

  我一滩浆糊一样的脑子终于在我妈欣喜的提问三连中稍稍转过来了一点,下意识地劈手夺过我妈手里的东西,冷声道:“是,你做梦了。”

  “你少来!”我妈又瞪我一眼,把我手里还没拿热的那叠纸扯了回去,继续意犹未尽地翻阅着,“哎呀,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啊,都没听你提过,你这孩子,翅膀硬了什么也不愿意跟家里说…”

  说着又往后翻了一页,看了看后面的内容,眉头一皱:“怎么还要换公司呢?”

  最后目光落在了新公司的地址上:“北京?”

  “对,太远了,妈。”我趁着她这个犹豫的当口,见缝插针地把文件一份一份又抽了回来,“我想了想,没必要离家这么远,就没答应,你也别看了,不是还要上大姨家吃饭吗?别让人等太久,我们快——”

  “这可是上北京拍电影啊!”

  我妈没好气地拍开我的手,冲我横眉冷对:“怎么了,跑的去上海,跑不去北京?”

  我努力挤出一个真诚的微笑:“我这不是放心不下你,上海回来方便,北京离家多远啊。”

  “我可不需要你担心。”我妈压根不买我的账,冷哼道,“我一个人过得好的很。”

  “现在好又不代表以后,你想,你以后年纪大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啊!”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妈用晾衣竿重重地抽了下屁股,火辣辣的痛感传来,我吃痛地叫了一声,委屈道,“你打我干嘛?”

  我妈怒发冲冠,抬手就是要继续给我一棍子:“打的就是你这乌鸦嘴!”

  在第二棍落下来之前,我赶紧一闪身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落荒而逃。

  鸡飞狗跳地折腾了半天后我还是被我妈拽去了大姨家,因为常喜不在,一家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我一个人的身上,我妈气呼呼地跟大姨抱怨了一通我的不肖子孙事迹,席间你来我往的争论了几句,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大姨突然啪的一声放下了筷子,沉吟一会,出声道:“乐宝的心情我能理解,要是孩子实在不想去,你也别再较劲了。”

  “大姨…”一向雷厉风行的大姨居然说出了这样铁血柔情的话,震惊之余我甚至还有些感动,我放下手里的饭碗冲大姨露出一个标准二十四孝笑容,谄媚道,“还是你懂我。”

  “正好公司也该培养接班人了,我家那个一天天的不回来,乐宝要是不想离家远,就来给我做助理吧。”

  这还了得!

  没想到大姨的话还有后半部分,我从小便知道她这个人向来言出必行,这会要是说了让我做助理,明天就能让我立马上岗陪她996,一轮瞳孔地震后我赶紧打断了她,退而求其次:“那个,我也不是完全不想去…”

  “再考虑考虑,考虑考虑哈。”

  大姨哦了一声,定定地看了我一会,才低下头继续夹菜。

  一顿饭吃得是心惊胆战坐立难安,我心里有事,更加没什么胃口。心不在焉地吃完后,我妈接着投入了麻将的战局,我心里还吊着那些文件的事,忐忑着一颗心,犹豫了许久后,还是认命地接受了事实,给宋与眠打去了电话。

  不同于以往的是这一次宋与眠的手机响了很久,在我以为快要自动断掉的时候才被接了起来。

  “常乐?”

  宋与眠像是走在什么空旷的地方,周围有些许的风声和低低的交谈声,我紧张得连呼吸都慢了下来,在下一个退却的浪潮涌上来之前,咬了咬牙,问道:“那个…你是知道了吗?”

  电波的另一头沉默了。

  安静的间隔有些太久,只有那若有若无的背景音还能证明这场通话确实还没有被切断,我下意识地拿来手机看了看,计时的数字还在继续变化,喉头滚了滚,挤出一声干涩的:“喂?”

  “嗯。”

  宋与眠的声音很轻,怕我没理解,顿了顿后,补充了一句:“看到了。”

  心脏像是一下就被揪了起来,我睁了睁有些发酸的眼,艰涩地开口:“那你…”

  那你为什么不问我。

  我想这么说,随即便发觉这句话到了现在既没有什么意义,又有些可笑,宋与眠像是知道了我没说出口的后半句到底是什么,依旧温和的嗓音顺着听筒传过来,落在我耳朵里却有着化不开的失落,她说:“我在想,你会不会主动告诉我。”

  “常乐,你以前想什么,做什么,都会告诉我的。”

  她的声音像是有些疲惫,我的慌张远远地多过了默然,可最后张了张嘴,还是只挤出了一句干巴巴的:“对不起。”

  或许是感觉到失望的累积,还没等到宋与眠的回应,我就急促地抛出了下一句:“你在哪,我可以来找你吗?”

  怕就这么切断了我们之间的联系,说话的功夫,我已经穿上了外套走到了玄关,为了不被拒绝,又强调了一遍:“我很快,很快就能过来。”

  箱洲不大,可我头一次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这么遥远,因为慌张我的手心都冒出了薄薄的汗,怕被她拒绝,又怕没有办法面对她那黑白分明的,清澈的双眼。

  一生只有一次的棒球比赛里,就算胜券在握,也有输掉的可能,更何况我正在岌岌可危的九局下半,宋与眠的下一次开口,或许就会是那句我最不想听到的诀别。

  可宋与眠是多温柔的人呢。

  她只是沉默了一会,最后终于在我觉得希望快要破灭之前,轻声应了下来。

  她说:“我在箱洲公墓。”

  55555小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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