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_你我同是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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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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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阳原以为年礼按着各家的喜好送了,朝臣们便会明白其中的暗示,可是没想到他们似乎并不觉得心安,一个劲儿地想着法子把自己女儿往王府里塞。

  实际上,这件事情倒是宁阳想得简单了,大夏盘踞两百多年的门阀望族倒台,家财充当国库,商号被皇帝亲派的官员接手,这些人以前家世平庸,空有一腔才华,却在此时迅速成为朝中新贵。很显然世家的势力在皇帝眼中成了钉子,皇帝培植势力的意图非常明显。如今是皇帝登基的第四个年头,却仍未有选后纳妃的举动,世家之前想尽办法要为皇帝填充后宫的请奏总是被皇帝一拖再拖,最终以各种理由不了了之。

  这些使得在朝堂风雨里摸爬滚打大半生的老狐狸们闻出了危险的味道,如今新贵势力初起,不足与世家抗衡,皇帝对群龙无首的世家只得行安抚之策。如若等到皇帝羽翼丰满,毫无疑问便是世家没落之时。有些老臣不由感叹,皇帝虽说流落民间多年,但毕竟身上流着诸葛家的血,表面上笑若灵狐,心思却是深沉如狼,诸葛家从岭川之间起势,兵马踏破大半东州大陆,打下三国中最广袤的领土,于帝都金德殿上享受了上千年的金碧荣华,却始终没有磨去骨子里与生俱来的狠厉。

  世家望族的老狐狸们开始摒弃政见党争之别,暗暗拧成了一股。神武四年正月开始,各地由世家控制的一些商铺开始陆续关门,银号、茶楼、酒楼、客栈、绸缎庄……当慢慢地连粮号都开始变少时,百姓终于恐慌了起来。当这种气氛传到朝堂之上,老狐狸们面对皇帝的询问,异口同声称经营不善,族中银钱吃紧,因而收了商铺。

  这种对皇帝施加的压力诸葛锦旭不可能看不透,终于在上元节宴过后密诏诸葛端云进宫。

  这些朝堂上的事情宁阳在王府里并不知道,她正忙着应付镇国将军家的孙女蒙若颖和李参领家的女儿李阮。这两个女子同是二八年华,携伴来到府上,那蒙若颖穿着身紫绡翠纹裙子,外披着件雪狐裘,眉眼含笑,进了府便给宁阳行了跪礼,说道:“小女蒙若颖给王妃请安,承蒙王妃怜惜小女浅薄孝心,小女心中感激,此方帕子乃是小女亲手绣制,虽为薄礼,也愿敬献王妃,还望王妃笑纳。”说罢,便将那帕子高高举过头顶,躬身敬上。

  宁阳暗暗挑眉,端坐在椅子上,让月桂收了那方帕子,垂眸一看,果见上面绣的是莲花并蒂之图,虽说有寓意夫妻好合早生贵子之意,但她注意到那帕子上还绣着两行娟秀的小字:“莲生蒙蒙细雨间,花开莹莹清露时。”

  宁阳垂下眼,心里隐怒,面儿上却笑着让月桂把帕子收了。她暗暗看了蒙若颖一眼,心里已是有数。这女子是个会说话的,表面上事儿做得知礼知节的,暗地里却有些不地道。帕子自古便是女子带在身上之物,名义上是送给她的,暗地里还不知是想让谁看见,而且这上头的诗以为她看不出何意来?分明就是隐了她的闺名在其中。

  反观那跟蒙若颖一起来的李阮却显得有些小家子气,跪在地上只说了句:“见过王妃。”便再没话儿了,只用帕子抚在胸口,稍微抬头间,雪颈柔眸,别番地楚楚动人。看着胆子有些小,眼睛却时不时地往蒙若颖的那只手帕上望。

  两个都是能装模作样的,宁阳在心里哼道。不过若论起装模作样来,她也不差,旁的她不会,装傻充愣她自认算是拿手。于是便客气地笑道:“快免礼吧,难得你二人如此有孝心,只这手套儿是府上奴婢们琢磨出来的,本王妃也正想着学呢,只怕要委屈二位小姐跟着府上的丫头们学手艺了。”

  “王妃都不计较,我们有何计较的?再说此乃尽孝之事,颖儿只求祖父冬季骑马有个暖手的物件,为此颖儿不计较。”蒙若颖起身笑着说道。李阮也点了点头,有些腼腆地看了看宁阳,却没说话。宁阳听了笑道:“既如此,便随本王妃去针线房里学着吧。”然后便叫来子秋带路,起身之时对奶娘说道,“蒙家小姐的帕子我见手艺甚好,奶娘可要好生收着。”然后便把那帕子塞进了奶娘手里。奶娘收了帕子便笑道:“是,王妃,奴婢定会好好收着的。”

  待宁阳带着两人出了花厅往针线房里去时,奶娘盯着蒙若颖的背影狠狠呸了一声,骂道:“哪有给人送帕子的呀,这帕子都是带着身上的,闻闻还熏着香呢,咱王妃可从来不薰这种味子的香,这是给王妃的,还是勾引人的?一个将军府里未出阁的小姐,做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事来,还比不上我们乡下人家的女子!”

  良儿却在一旁笑道:“奶娘把这帕子给我吧。”奶娘愣了愣,说道:“要这做何用?倒不如扔了!王妃许也是这意思。”良儿却笑道:“王妃要我做些点心拿到针线房去给那两位小姐用,可这大正月的,风吹得恼人,厨房里的火最是难生了。我见这料子还看得过眼,拿来引火许正管用。”奶娘愣了愣,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假意啐了良儿一口,说道:“你这蹄子鬼点子最多!快去吧。”说罢便将帕子塞给了良儿,良儿笑着躲了奶娘那一口啐斥,拿来帕子便也出了花厅。

  其实宁阳早在诸葛端云去围场围猎时就学会做手套了,只是她要看着这两人,便说自己也要跟着学。而且她故意没把这两人留在自己寝阁的暖阁里,而是带到了针线房里来。诸葛端云在王府里走动的地方很少,早晨会来自己的寝阁用膳,然后去前院儿办公,有时也去练武场上练剑,午膳在兰院儿里用,然后看过书后会小憩一会儿,晚膳有时在宁阳的寝阁里用,有时在兰院儿用,要看他那日愿不愿意走动。至于府里的其他地方,他是从来不去的,自己只拉着他逛了两回花园,他就嫌无趣,再也不肯去了。针线房这样的地方,诸葛端云是从来不来的。

  今儿一大早诸葛端云才下了朝回府,便又不知为了何事被急诏进宫,虽说午膳一定不会回府用的,但是宁阳还是觉得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总之,这两个小姐想要学东西她就会称职地给她们创造专心的学习环境,这针线房可真是个好去处啊。

  蒙若颖和李阮可没想到宁阳会把她们带到针线房里来,两人在各自府上的时候,可是从不来这下人们做活儿的地方,她们好歹也是正正经经的大家小姐,王府就算再不把她们看在眼里,也该有个说得过去的待客之道吧?可是这位大周嫁来的王妃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把她们带来这种地方。

  原本两人心里多少有些嘀咕,偏又发作不得。只因着这屋子虽说是在针线院儿里,可也置了火盆,燃了薰炉,屋里打扫得干净敞亮,连炕上的锦垫都是羊毛垫子,暖和得紧,竟不比自家府上的暖阁差。且宁阳自个儿也笑着坐了陪着两人一块儿学做手艺,指的教导丫头也是自个儿贴身的懂规矩的,自来了这屋里,热茶、点心,一样儿不少,半点儿也看不出怠慢的意思来。

  宁阳坐在炕沿儿上笑道:“我以前在宫里旁的不爱,只爱书画女红,常日里字儿是要天天练的,虽也爱画几幅画来,只可惜姐妹们常说没意境呢。两位小姐在府上可学得书画?”听说那蒙老将军对这孙女的培养可花了不少心思,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幼时还学过一些武艺。只是面儿上看着这蒙小姐巧笑倩兮,甚是柔弱,可真看不出习武的样子来。那李阮是不及蒙若颖,可她的母亲出身书香门第,对她的教导也是严格,听说她的书画比女红要好,倒不知是也不是。

  蒙若颖和李阮正跟着子陌学在纸上画五指手型,听得这话,蒙若颖贴心地笑道:“那想来是公主们在与王妃玩闹呢,小女子不才,是学过一些书画,只是怕是比不得李小姐。”李阮闻言看了蒙若颖一眼,有些文弱地回道:“蒙小姐过奖了,阮儿虽学过一些,只是学得不精。”说罢,便低下头去继续画手型,只是低头间两人互看了一眼,眼里光彩被额前刘海遮了,看不真切。

  宁阳假装没看见两人间的暗涌,也笑着和她们一起画,刚动笔没多久,两人就都放了手中笔,只盯着宁阳的画看。只见得宁阳以自己的手为参照,只几笔微动,那手指便栩栩如生,细致处指节指甲分毫不差。虽与大周那边的字画上的意境不能相较,但却是写实非常。

  两位小姐互看一眼,见宁阳已经拿起纸张来,吹了吹上面的墨迹,也没看两人的画,只笑着问身旁的丫头道:“画好了手型,再该着哪一步了?”

  子陌见着宁阳问,很配合地回道:“回王妃,该按着这手型剪了,裁缎面儿了。”

  “那便快开始教吧。”宁阳有些兴奋地说道,眼睛都亮了起来,那样子真是怎么看怎么急切地想学。蒙若颖和李阮见了也不敢开口让宁阳等等自己,于是便赶忙几笔匆匆画好了手,跟着学裁剪了。

  教裁剪的活儿是子秋的,她话少声音也不大,却每句都说到点子上,待教得一遍,三人就都动手开始试着做,宁阳这时又笑道:“我以前在宫里时就羡慕别家的女子都能学做衣裳,可这在宫里可学不着,闲来绣个花样儿打发日子倒也使得。只年前儿丫头们琢磨这暖手的物件儿,倒把我的瘾给勾起来了,如今和二位小姐一处学着,只怕没你们领会得快呢,听说二位小姐在府里女红都是好的。”

  蒙若颖说道:“祖父虽是武将,可自小府上就请了帝都里锦华坊的绣娘教导小女学女红,因而在府上确也算是好的,只是不敢与王妃比较。大周自古便多绣女,宫里的师傅定然都是顶好的,可非锦华坊的绣娘能比的。”李阮说道:“娘亲出身书香门第,阮儿自小便是跟这娘亲学的。”两人话虽是这样说,眼底还是有些自豪的,毕竟女子被夸奖女红功夫,也算是荣耀了。

  只是这心情没持续一会儿,二人见了宁阳手上的动作都不由直了眼,只这一会儿的功夫,那锦缎早就已经剪好,并且已经开始穿针引线了。这熟练的样子哪里像是初学?分明就是已经会了的,可她偏偏瞪着大眼睛,模样可人地做一步便昂起小脸儿来问问旁边的丫头,这样对吗?那样对吗?看这样子倒真像是头一回学。

  两位小姐互看一眼,都有些琢磨不透宁阳,偏巧儿她刚才说自己的女红应该不如二人,叫二人又觉得若是学的比她慢太多也不好,况且宁阳也不过十四岁,两人却都已经十六了,虽说地位出身比不得宁阳,年纪上却比她大两岁,平日里在府上水准都是好的,今日在王府里短短一会儿的功夫被人比了下去了两回,这让两人心里都憋着股子劲头,因此也都专心地学了起来。

  待到了两人快要离府的时辰,手套已经缝上了棉里子,照这速度,明日一准儿就学成了。蒙若颖这才心中暗暗一惊,莫非是找了宁阳的道儿?她偷偷抬眼看了宁阳一眼,见她正拿着快要做好的手套笑着在自己的手上比过来比过去,眼里的期盼和雀跃半分不假,脸庞粉红圆润,笑起来眼儿弯弯的,竟还透着几分灵秀可爱,哪有半分心思深沉的影子?

  虽是心里看不透彻,可也确实是到了要回自家府上的时候了,蒙若颖算好了时辰,这时候正是各家准备午膳的时辰,这时提出回去最有可能在穿堂过道的时候碰上办公回后院儿来的诸葛端云,于是便笑着起身说该回府了。宁阳也不留她二人,只笑着对月桂说道:“去跟刘总管说一声儿,把二位小姐的轿子抬进来吧,前头远,这大冷的天儿走过去别冻着了。”

  蒙若颖一愣,刚要说不必如此麻烦,宁阳却笑着看了她二人一眼,很亲切地说道:“听说今儿二位小姐是从前门进来的?也是我疏忽了,那前院儿是办公的去处,往日我是不去的。府里有两道侧门,一道后门。平日里女眷们过府上来,都是从东侧门而入,那里离花厅近,最是方便。明儿二位小姐过府上来时,也从东侧门入吧,前面大门儿是办公之所,男人们多,两位小姐尚未出阁,进出恐有不便。今儿中午便也从东侧门出吧,就算是让轿夫认个路。”

  哪有人让客人从侧门出入的?蒙若颖闻言心下隐怒,却又发作不得。毕竟宁阳话说得在理儿,处处为她们两人着想。王府七进院落,办差在前院儿,居住在后院儿,确实与一般府上不太一样,有这规矩也说得过去。可她怎么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呢?

  李阮却很是顺从地谢了宁阳,待轿夫来了,便乖巧地跟着丫头出了屋,坐上了回府的轿子,只是出得屋子之前,却不望了叫上蒙若颖,很友爱的样子。

  待这两人都出了王府,宁阳才撂了手中的手套,吐了口气出来。月桂端过茶来,说道:“依奴婢之见,这两位小姐心思可都有些见不得人,蒙家小姐明显些,那李家小姐虽是柔顺,可奴婢看着,也不那么简单,王妃可要防着些才好。”宁阳喝了口茶,说道:“明儿定叫她二人学会了,以后就不必来了。”话是如此说,她还真怕送走了个蒙家小姐、李家小姐,到时再来个王家小姐、赵家小姐。宁阳想了一会儿,大不了明儿待那二位小姐学会了,便让月桂放些话儿出去。就说这两位小姐女红手艺天资灵秀,才学了两日便学会了,做的物件比王府里做的还好,若再有那想学的,她就叫她们直接跟这两个小姐学去,谁也别想再进王府了!

  打定了主意,宁阳心里这才舒坦了些,放下茶碗间,发现奶娘用手肘拐了良儿两下,这不由让宁阳想起这一上午的,自打良儿送了点心过来,脸上就一直憋着笑,也不知在笑什么,于是便问道:“出何事了?若是有笑话儿就说出来,让我也跟着乐一乐。”良儿却跪了下来,说道:“奴婢得跟王妃请罪。”

  “请罪?何罪之有?”宁阳问道。良儿却说道:“禀王妃,奴婢方才去厨房里做点心的时候,一不小心把那蒙家小姐的帕子给点着了,奴婢本想救来着,谁料那帕子料子甚好,沾着一点儿火星儿,眨眼的功夫就烧没了……”

  原本也是不明白良儿为何请罪的子秋和子陌听得这话不由互看一眼,眼里一会儿便染上笑意,月桂也忍着笑脸有些红,奶娘却捂着肚子已经小声笑了起来。宁阳想笑却又装着严肃,喝了口茶说道:“怎的如此不知小心?”待放了茶碗,却又说道,“念在你平日差事办得都好的份儿上,这回便不罚你了,起来吧,日后小心着就是了。”说到最后,自己也没忍住,脸上也染了笑,不稍时,屋里的几个丫头就都笑开了。

  午膳的时候,宁阳不由想起诸葛端云今儿早晨走得急,也不知出了何事,便对月桂说道:“王爷这时辰不回,想来午膳便是不回府用了,咱们先用膳吧,晚膳再让厨院儿多备些。”以前若是诸葛端云午膳不回府用,晚膳是必然回来用的。然而,这日却不知为何,一直到了戌时,诸葛端云还未回府,宁阳等得心急,正要派人去宫里瞧瞧,总管刘阿便来了院儿说道:“禀王妃,王爷差了人来说,皇上今儿晚上留王爷在宫里用膳,王爷让王妃不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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