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见不到他夜不能寐_人海孤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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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见不到他夜不能寐

  葛长根虽然没有混迹香港社团的经历,但是却比大多数所谓江湖人在面对危险时经验丰富,他今年四十三岁,十七岁时就加入了广东商团武装,和土匪也好,革命军也好,全都硬碰硬的见过仗,二七年广州商团暴动,据守西关与国民政府武装对峙时,他已经是大队长,虽然最终暴动失败,但却有十几名军人死在他手上。

  因为这身本领,又有在工厂工会里笼络工人的手段,所以逃来香港后被魏家招致麾下,成了四海船厂的工会大佬。

  这些年,虽然没有在遭遇当年那种几百上千人的城区巷战大场面,但见惯生死的时刻也不少,毕竟他不是那些靠脑力吃饭的聪明人,只是个在底层靠武力搏杀个心腹打手的工人。

  他猜到对方可能会有埋伏,所以才会安排手下进入烧衣巷,自己远远的望风,这样如果对方需要留活口,自己的机会可能更大些,毕竟手下持枪闯入,一言不合很容易拔枪互射,枪响之后,就只想你死我活,顾不好留对方一条命。

  也正是如此,经验又一次救了他,进了民宅之后没有停留,迅速连翻几次墙,最后爬到了村外一颗不知几百年历史,足有两人合抱粗细的榕树树冠上,用细密的枝叶藏住身形之后,葛长根这才松了口气。

  在树上藏了半个多小时,看着几个腰间别枪的家伙就在树下纳凉,张望寻找,最终恨恨的骂着自己走远,半个小时之后,葛长根确定附近没有人之后,这才跳下榕树,没有沿着道路走,而是直接进了田地,挽起袖口和裤管,装成弯腰下田除草的农夫,不急不躁的离开了烧衣巷所在的这处村落。

  他没有急着回码头,而是到了市区找到个有电话的士多店,先拨通了一个电话:“喂,我是阿根,澳门这边出事了,死了三个兄弟,我现在逃了出来,人在烧衣巷,这种事是我大意了,本以为那家伙只是个不入流的江湖人,没想到居然敢呛硬火,对,我当然是找你帮手,干嘛不直接找你?你他老母死要钱,我老板这种事又不会给我补贴,对,你帮忙找澳门的人手,把那两个人送去香港,要活的,要活口问话,都搞死我去请神婆问鬼呀?钱我会算给你,这么多年,哪次少过你的账,就这样。”

  打完电话,葛长根丢给士多店老板一枚硬币,随后低声骂了句脏话,这才朝码头走去。

  沈沛和高一飞正坐在码头堆成山的麻袋上吸烟闲聊,看到葛长根出现,高一飞连忙跳下来,陪着笑脸迎上去:“根哥,怎么样?”

  “先回香港再说。”葛长根没有停步,直接朝着栈道尽头停泊等候的小型机动渔船走去,高一飞跟在后面连声追问:“根哥,根哥,根……”

  “你留在澳门,我会打电话给你,到时有事交代你做。”葛长根停步,对跟着自己的高一飞说道。

  高一飞一愣,随后挠挠头:“好,那根哥你自己小心。”

  目送着高一飞上了渔船,渔船发动,驶离码头之后,高一飞才怅然若失的朝回走,沈沛坐在麻袋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怎么样?”

  “根哥同我情同生死……”高一飞低着头,喃喃的说道。

  沈沛嘿了一声:“你不是准备反悔吧?”

  “能不能多加五百块。”高一飞抬起头,看向沈沛,语气认真的问道。

  “等一会儿渔船回来,你够种就自己去要。”沈沛看着高一飞那副模样,笑着说道:“运气好,可能会要得到,运气不好,就留在澳门长住。”

  葛长根躺在渔船船舱内,左手拎着瓶啤酒,右手夹着香烟,发动机的声音吵得他心烦意乱,把啤酒一口喝干,酒瓶随手丢在旁边,闭上双眼准备休息一会儿,不知道过了多久,葛长根猛然睁眼,抓起枕着的手枪,一个鲤鱼打挺起身,迈步冲向驾驶舱,因为他感觉到发动机的声音停了下来。

  刚踹开驾驶舱的舱门,枪口指着正握着船舵的渔船船主,还没等他开口喝问,身后一左一右两把手枪顶在了他的后心,阿庆从驾驶舱的后壁处走出来,笑呵呵探手把葛长根手里的手枪接过来,嘴里说道:“很小心呀,这么久才肯回码头,等得我在船上都快睡着。”

  “我这几年一直坐你的船,没有亏待过你,你居然出卖我?”葛长根任由阿庆把自己的手枪拿走,也没有理会对方的话,而是双眼逼视着船主,开口问道。

  船主哆哆嗦嗦吓的已经快要说不出话来,几次张嘴,也只是断断续续的冒出“不关我事……根哥……我真的不知情……”这种毫无说服力的话。

  阿庆笑着说道:“的确不关他的事,我们能上船,是高一飞对他讲,我们要搭船去香港,你同意,所以才正大光明上了船,对了,忘了同你讲,沈沛同我是黄纸兄弟,我吃水上饭,他的船受过我的恩惠,走吧,这位根哥,去甲板上聊聊。”

  葛长根被推搡着走上甲板,在甲板上站定,葛长根环视着四周,全部都是滚滚海水。

  “砰!~”还没等他收回目光,始终没有开口的花柳龙,此时突然扣动扳机,一枪打在了葛长根的左腿膝盖处!

  葛长根惨哼一声,单腿跪倒,花柳龙在葛长根面前蹲下身,朝对方抱歉的笑笑:“怕你水性好,看好方向准备跳海,所以买个保险,说说吧,为什么要来澳门找我?”

  “你是花柳龙?”听到对方问自己为什么来澳门找他,葛长根这才知道,这个半长头发的大汉居然就是自己要抓的活口。

  花柳龙握着枪的手指了下前方的海面:“这里大概离着香港还有三十海里,你如果水性好,运气也好,一条腿游泳又没有遇到鲨鱼,大概明天天亮就能游回香港。”

  “我老板魏善光让我来查清楚邹凯光,查清楚是谁掘了祖坟。”葛长根因为疼痛,脸上已经渗出细密汗水,此时嘴里吸着冷气说道。

  “又让阿蟹猜中。”花柳龙听到葛长根的话,起身原地转了一圈,开口说道:“早知道就干脆做了那个差佬,为他居然害你死了个兄弟。”

  阿庆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吃这碗饭,早晚都会死,阿国先走一步打前锋而已,不用放心上,问出来了,就是你想得那样,现在怎么做,放他走?”

  “这次失手,你有什么安排。”花柳龙挠挠头,再度蹲回去,对魏善光问道:“你痛快些,我也给你一个痛快,你如果喜欢慢慢来,那就慢慢来。”

  魏善光喘着气,眼睛盯着花柳龙鼓起的腰间,嘴里说道:“打了……打了个电话给一个荐人馆,出暗花让澳门的人帮忙把你和邹凯光带回香港。”

  “对你老板真是忠心。”花柳龙站起身,看向阿庆,调转枪口,取出香烟递给阿庆:“让你的兄弟先换个地方住,没必要再闹出动静,怪我心软,当初阿蟹叮嘱我说死活不论,我觉得总要回香港的,没必要杀人……先杀了吧,那家伙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嘭!”

  趁着花柳龙直起身点烟,魏善光猛然窜起,伸手去够花柳龙的腰间,花柳龙眼睛都未看他,手腕一翻,手枪灵活转回掌心,刚好枪口朝下顶在魏善光的天灵盖处,没有一丝犹豫,扣动了扳机!

  葛长根身体一震,随后慢慢软倒在甲板上,花柳龙点燃香烟,嗅了一下枪口冒出的火药味:“不知道要在澳门呆多久,虽然不用担心家中老人,但总是浑身不自在,走吧,开船回澳门。”

  阿庆叼着烟走过去,用脚踢着葛长根的尸体,把葛长根一点点踢到甲板边缘,随后用力一踹,把尸体踹进海水中:“还知道出暗花悬赏,害我连夜搬家,真不是东西。”

  ……

  林美枝误信了盛嘉树的鬼话,以为盛嘉树真的准备和她慢慢做朋友,哪想到那次见面之后,盛嘉树就没了消息,过了几日林美枝才回过神来,跑来寿仁准备当面问罪,结果一问裴美玲才清楚,盛嘉树早已经自己跑去港岛中环居住,连寿仁长生店的工作也辞了去。

  裴美玲正忙着帮工人加菜改善伙食,林美枝本来是登门问罪,临时被裴美玲留下做了帮厨,此时正和裴美玲抱怨盛嘉树哄骗自己的事,就听到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猥琐老头说美玲姐是盛阿蟹的姘头。

  “你不要乱讲话!这种话哪能随便讲!她可是阿蟹下过婚书的未婚妻!”裴美玲急忙开口朝裴志伟说道,随后对林美枝解释:“他是我乡下的七叔,乱讲话,我同阿蟹没有任何事,他也不是那种见到女人就口花花的男人。”

  裴志伟对裴美玲的喝问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而是上下打量着林美枝,越打量脸上的笑容就越难看,扭头对身后的裴志才小声问道:“这个妹头同三妹比起来,哪个更漂亮?”

  “三妹更漂亮。”裴志才看了林美枝一眼,小声给出了答案:“不过三妹有你这种老子,就算比这个妹头漂亮,后生仔多半也不会选三妹,担心摊上你这种岳父。”

  把裴志才后面那段话无视掉,裴志伟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就改了笑容,刚才的猥琐贱笑变成了猥琐谄媚的笑,朝林美枝说道:“细妹仔,我开玩笑嘅,你不要放心上,我只是有事要见阿蟹,让美玲带路而已,我不知阿蟹住在边度。”

  说着话,还用手掌轻轻拍了拍的嘴巴,做掌嘴状。

  林美枝没好气的白了裴志伟一眼,随后就走去旁边擦拭腿上溅到的水渍,裴美玲则走过来,眼神厌恶的看向自己这位七叔:“阿蟹要讲的话,我都已经转告给你,干嘛还要来烦我?”

  “你对族叔就摆出这种脸,我瞧你一世……”裴志伟那张贱嘴总是张嘴就要伤人,好在这次知道有求裴美玲,临时改口:“儿女双全,子孝孙贤。”

  旁边的裴志才听到这句话被口水呛到,连连咳嗽起来。

  裴志伟不解的看了一眼裴志才,继续朝裴美玲说道:“我真的是有正事见阿蟹,不然你几时见我三更半夜出围村?更遑论跑来城里?”

  看裴志伟那副努力挤出来的认真表情,裴美玲叹口气,继续回到锅前忙碌着。

  “是真的,阿蟹需要我帮忙钓鱼,所以他先把我钓出来,我已经上钩咯,而且,是他让我来见他。”裴志伟走到裴美玲身边,小声央告着。

  裴美玲侧过脸看向他:“我不信。”

  “算啦,你告诉我他住在哪里,我自己过去见他。”裴志伟说道。

  “既然他让你来见他,怎么会不告诉你他住在哪?”裴美玲问向裴志伟。

  她本以为这一句话会将裴志伟问倒,没想到裴志伟却马上开口说道:“他现在住的地方都有人盯着他,说不定下楼嫖妓都有人听床,怎么对我讲。”

  “既然不安全,那就更不要见。”裴美玲皱皱眉,没有把裴志伟的话当真:“打电话不是更方便,又不用担心别人见到。”

  “我在乡下都知道,城里的有钱人最中意干的事就是给电话局接线员多派一份薪水,让他帮忙偷听电话,股票,金银价格都能提前知道,偷听普通人讲电话不是更容易?”裴志伟双手作揖:“美玲,我真的求你,是正经事,我不见到阿蟹,夜不能寐,一定见到他,听他讲清楚,我才安心。”

  裴美玲把那锅红烧肉盛出来,擦了擦汗水:“天都已经黑下来,最后一班小轮都停航,明日罢,阿蟹也是人,也要休息嘅。”

  “他今晚见不到我,也一定睡不安稳。”裴志伟突然把胸背挺直,瞬间敛去刚才的嬉笑无奈等表情,脸色冷硬的盯着裴美玲,语气肯定的说道:“你再不开口,我让阿鸠深夜陪我过海。”

  “你……”裴美玲听到裴志伟翻脸,俏脸也瞬间转冷,正准备说话,外面盛嘉树的声音响起:“哇,整条街都是肉香味,老板娘发财咗,肯关照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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