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_是谁家新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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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江子燕自从坐上车,莫名其妙地不敢往旁边多看一眼。

  直到来到商城,两人在灯光下一对视,发现对方比平时更注打扮了些。他们如此刻意撇开何智尧,单独相处,确实是第一次,四目相对也有点像约会的意思,偏偏两人都刻意维持漫不经心。甚至为了营造这份不在意,两个衣冠楚楚的成年人,特意找了间汉堡王当晚饭。

  付费的时候,何绍礼显然来之前刚取了钱,很厚的钱包里都是崭新的整钞,收银员习惯性地问有没有零钱。江子燕刚要答应,他已经抢先说没有。收到的找钱也不肯要,只朝着江子燕一示意让她收着。

  他这行为……真的很大男孩呀。江子燕好笑之余,也随手收下零钱。

  两人都点了套餐,薯条番茄酱挤在一个小餐盒里。周围吵吵闹闹,不少人带着孩子来。江子燕想到了何智尧这当口,大概正在爷爷奶奶家狼吞虎咽,不由一挑眉。

  何绍礼洗完手坐回来,很是自然地徒手抓起汉堡咬了口。他抬头看到江子燕的表情,随口问:“你笑什么?”

  江子燕都不知道自己又在微笑,连忙收了表情,很端庄地模样,说:“我想……可以送绍舒一套书?上次,她问过我的那本古龙,不如我再找来本一样的送她?”

  何绍礼摇摇头:“我姐对古龙也就那样,她倒是一个三国迷,尤其迷诸葛亮。我爸和吴蜀已经帮她收了好几套古籍版本,送也没什么大意思。”

  也许是因为何智尧不在,也许是因为正吃着快餐,何绍礼远离平时的沉稳,看上去真的像个很活力的帅气男生,称呼吴蜀也没了忌讳,姐夫都不叫了,直接叫名字。

  两个人吃吃聊聊,何绍礼不碰薯条,倒把汉堡吃得精光。江子燕正好相反,她吃了两块鸡翅,又吃了一小包薯条就饱了。索性用刀叉切开自己的那份汉堡,想图省事,明日一半给儿子当早饭,一半给自己当午饭。

  是的,刚买完那么昂贵的花,她又没钱吃午饭了。

  结果何绍礼吃完他自己的那一份汉堡,目光又长久盯过来,江子燕有些无奈地挑眉,把自己的汉堡推过去。

  何绍礼摸了摸鼻子,装傻问:“不然,我再点一份?”

  江子燕忍不住用手刮了刮自己的脸皮,嘲笑何绍礼脸皮实在很厚。而他拿起汉堡后,也问起她:“你自己在外面生活,是不是厨房都不开火。”

  她也不隐瞒地点头。

  其实,世界上无人能抗拒美食,但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就是对下厨这事万分抗拒,并不是纯粹的偷懒或者怕麻烦,就感觉好像能勾起什么不愉快的记忆似得,隐隐避免。

  吃完饭后,两人又多打包了几个汉堡走,何绍礼想带给何智尧尝尝。江子燕自然欢迎,也打算沾点光解决午饭问题。她特意嘱咐店员,在汉堡里多加点西红柿洋葱青椒等蔬菜,而这订单要慢一点。

  何绍礼付完款,就负手在旁边陪着江子燕。他在家的时候总没个正形,恨不得大长腿摆满整个客厅,连带何智尧也跟着学他,热衷东倒西歪。但何绍礼出门在外,腰杆挺直,绝不依靠,再加上皮相好,总惹人多看眼。

  等汉堡来了,江子燕点头道谢,提起袋子想走。何绍礼却伸出手来按住她,她一怔,听到他简单地说:“好像少了一包薯条。

  服务员半信半疑,打开袋子一看,果然少了一包赠送的小薯条。说了声抱歉,连忙补上。

  不料,这个娃娃脸的英俊男客还不满意。

  “番茄酱,谢谢。”他再淡淡地补充一句,表情还算温和。

  服务员是个挺漂亮年轻小姑娘,大概是点餐新手,抑或是勤工俭学的学生,并不太敢直视何绍礼,只面红耳赤的道歉。但看到旁边江子燕似笑非笑地神色,又白下脸,忍不住多抓了三四包番茄酱放进去。

  何绍礼再检查了一遍,点点头,顺便松开自己按着江子燕的手。而江子燕想重新拿起袋子过程中,一张白花花的纸巾被带落到地,正好飘到随后而来的客人高跟鞋前。

  她弯腰去捡,低头的时候瞥到对方有一双很美的小腿。骨骼匀称,皮肤光滑,简直能做任何美容院里的光子脱毛招牌广告。

  兰羽最初正摆弄手里的表调节时间,她匆匆走进来,此刻才抬头准备看招牌点餐。猝不及防和准备往外走的两人对上。

  对视的刹那间,她呼吸就停了,热泪争先恐后地涌上眼眶。何绍礼愣了片刻,认出来人,内心同样震动,但眼眸收缩,没有开口,直到旁边的江子燕缓慢直起腰,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

  是她!兰羽也终于朝着江子燕望过去,依旧是那张好没意思好阴郁的脸,紧紧绷着不放松。读书时还勉强带些年少未艾的清秀,现在胶原蛋白流失了些,显得更沉着犹豫了。

  江子燕好奇地向顺着何绍礼视线,朝着前方人望过去,随后就被美腿主人饱含鄙夷和憎恶的目光刺得微微皱了皱眉。

  “江,子,燕。”对方冷笑着叫出自己的名字,随后气冲冲地望了眼何绍礼,转身离去。

  何绍礼依旧一动不动地站着,神情晦暗不明。过了会,他就侧头看了眼江子燕,再说:“走吧。”

  后来两人绝口不提此事,不过,之前那轻松的气氛决计不复存了。

  他们去顶层的家电部买了台戴森的吸螨器,江子燕试用过程里觉得喜欢,所以买了两台,一台留给自家。刷卡达到商场的满减金额,又送了地下一层进口超市的购物卡,何绍礼去兑换成牛奶,江子燕独自守着那堆购物袋,站在超市门口安静地等待。

  光滑大理石地面映照侧影,她幅度很小地翘起嘴角,脑海中先想起,是何绍礼早就清楚告诉她那句话,他说他已经有喜欢的女人,又再联想到刚才碰到那个模特身材柳眉朱唇的年轻女人冷漠目光,心里有了个大概猜测。

  这并不难猜,她如果再无耻点,怀着点幽深投机的心思,应该继续装傻下去。就像她一回来就这么做的,不闻不问的只管何智尧。

  江子燕以这么古怪的姿势笑了会,脚下大理石再亮,对面孔依旧模糊。她笑着笑着,觉得遇上了一个照妖镜,把晚上和何绍礼吃饭时那些难以形容的小雀跃和微妙的温柔,打回了最初原型。

  ……很隐约的不快。

  这份沉默维持到了家门口,她正专心按指纹,听到何绍礼在背后冷淡地说:“你不问问,今天晚上我们遇到的是谁?”

  江子燕手不易察觉地顿了下,依旧先推开了门,让何绍礼提着东西走进去,她才很慢地回答。

  “是兰羽……对吗?”

  他望了她一眼,看不出情绪。江子燕不自觉地又扬起眉,内心有些浮躁,便再说:“我是猜的。”

  何绍礼却罕见地皱起了眉,他正色说:“你别乱猜。我几年来只顾忙着照顾胖子,和她没有联系。”

  江子燕很心平气和地问:“听说以前是因为我的存在,搅得你和兰小姐没有在一起?”

  何绍礼没有回答,眉宇间有些几丝犹豫和斗争,这是他第一次闪躲她的目光。

  她只觉得一切事情都很明白了。也许要感谢失忆,失忆让她不用琢磨任何事情,所有结果在动脑之前已经自动出来答案,只需要问清楚就够了。

  静了片刻,她很郑重地说:“我说过啦,无论你以后和谁在一起,我都会真心的祝福你。但是,智……”

  他很简短地打断她:“不是,说过不要乱猜!”

  何绍礼刚想继续解释,江子燕却一下子抿起唇,那幅横眉冷对的模样映衬着柔和灯光,又美又骇人。她低声说:“糟糕,忘接尧宝回家了!”

  他怔住,被她这么一提醒,骤然想起来。

  按照原计划,两人本来是逛完商场的回程中,直接绕道去何穆阳家接何智尧,但因为碰到兰羽,便双双忘记了这件事。

  何绍礼独自驱车,赶去接被遗忘的何小朋友。

  何智尧倒是没察觉时间晚了,兴冲冲地跑出去,发现江子燕没有随车跟来,有些失望。何绍礼把他抱进车里,沉吟片刻,将今晚巧遇兰羽的事情,简单告诉出来送孙子的何穆阳。

  “小羽回来了?”何穆阳嘴里淡淡地应和着,却是深思地看了眼儿子的脸色。

  何绍礼摸摸鼻子:“我今晚和子燕,在商场里撞到她。”过了会,明知故问,“爸,你更喜欢兰羽还是江子燕?”

  何家和兰家,也算共同发达。小儿女从小青梅竹马,言笑无忌,更难得的是面目同般出色。四个长辈想即使不能凑成佳偶,也能维持兄妹间的情谊。但何绍礼遇上江子燕后,对兰羽态度从模棱两可到逐步冷淡,兰羽后来又赌气,飞快地找到了新男友。

  但江子燕不在国内的几年,没了阻挠,两人有一段时间内又走得很近,好像存在复合的迹象。还没等兰家警惕,表示兰家女儿不做后妈,何绍礼莫名其妙大发了顿脾气,兰羽哭着跑走。何穆阳面子异常难看,甩了儿子一巴掌以示警戒,结果儿子抱着孙子离去,就此自立门户。

  后来,父子两人在工作上先行和解,何穆阳手把手地教着何绍礼,如何建立透明财务,如何分割股权,为了示好至今都给那傻孙子交每月高昂的男家政费,也算是无奈。何穆阳身为男人,比起妻子女儿对江子燕的欣赏,他对江子燕的评价非常之低:没有尽到妻子和母亲的职责,做人更不负责任,性格偏激,戾气十足,没有恒心,等等。

  如果不是因为何智尧都这么大了,何绍礼又向来死咬着不妥协,何穆阳是不太希望见到江子燕的。他反而更欣赏从小看到大精灵活泼的兰羽。

  何穆阳不答话。他慢慢地,一寸一寸地用手摸着家门口的那堵价格不菲的石墙,过了会说:“绍礼,你现在也有了儿子,身为一个父亲,你觉得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儿媳?”

  何绍礼下意识地回头,何智尧正坐在车厢里,同时用三个插着的吸管咗一杯酸奶。

  何绍礼笑着说:“胖子只要找到媳妇,对方是女的,我就满足了。哦,别欺负胖子,长得还要好看点。爸你看,妈和姐就总说子燕气质好。”

  何穆阳不由深深瞟了何绍礼一眼,他冷声问:“那话是她们自己说的,还是被你逼着说的?你想从我这里知道点什么,有话直说!就因为你这不孝子,我和老兰家早疏远了,打球碰不到一起,不知道小羽回国。你少探我口风。”

  何绍礼点点头,诚恳地说:“爸,儿子就想跟您聊聊,纯爷俩之间的聊聊。”

  何穆阳严肃的脸上,这才滑过些温和。他其实是很铁腕的家长,大女儿自视甚高,仗着聪明和宠爱,常常顶撞,令他颇为头痛。没想到原本放心听话的小儿子,岁数越大也越没法子管。不过父子俩到底说了些彼此的工作和他事,侃侃谈了很久,直到董卿钗打开窗户,催何绍礼赶紧回家。

  何绍礼准备跨上车前,再度被父亲叫住。

  “世事难两全,有时候,男人就要辜负另一些女人。你既然已经认定了子燕,好好对她就是,其他人该放手就放手吧。”何穆阳拍了拍何绍礼年轻的肩膀,压着语气里的自豪,“记住,要当一个对家庭有担当的男人,男人的责任感就体现在这里。”

  何绍礼露出正色,点了点头。

  何穆阳帮儿子关上车门的时候,内心仍颇为遗憾。他本来以为,儿子会顺理成章地成为接班人,没想到何绍礼另有抱负。反而原本走学术路线的何绍舒,顺顺当当地成了他手下,越做越好。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搞不懂。何穆阳再隔着车窗,看了一眼何智尧胖胖的脸,所谓看相离相,亦易亦难,这乖孙子的路,以后就更没人知道了。傅政出差去了德国,对公司依旧没有任何影响,除了江子燕同部门去德国的同事每天都在qq空间里,用各种丑照片疯狂刷屏。不仅汇报每天在欧洲都吃了什么,每天在欧洲用了什么,还带着多余热情问同事,除了香肠是否需要其他代购。

  于是,有的同事买了手表,有的同事买了键盘,有的同事买了游戏手柄,大家纷纷借机更新科技外设。江子燕的信用卡刚申下来,她算了下自己余额,到底也没忍住购物欲。

  不过,买的东西很实际,两对抗噪耳机,一黑一白。最初只是想要一对,想着答应过给何绍礼的“还礼”,又加了一个。

  江子燕这几天,同样反复告诫自己,何绍礼和兰羽如果破镜重圆,不影响她对何绍礼的感激态度。她并不是为了想获得何绍礼的青睐,才愿意回来。曾经的爱令她蒙羞,她不会再期待更多。只是在聊天工具上敲完那些字后,江子燕莫名地发呆片刻。

  和欧洲的时差关系,同事还在熟睡,头像黑寂。

  此时,傅政的头像骤然亮起来,没几秒,居然主动和自己说话了。

  “子燕,我话费没钱了。请你为我充200元的话费,电话是:13XXXXXXXXXX。”

  江子燕隐隐奇怪,听到旁边徐周周用很大的声音嘟囔:“Jack怎么让我充话费,这根本不是他手机号啊。他是不是被盗号了?”

  这么说的时候,周围也有不少同事都被敲了qq,表示收到了相同的信息。大家啼笑皆非,江子燕随手回复了一句“盗亦有道”,就关了对话窗口。

  快到五一,何智尧幼儿园组织了幼儿汇演。西式幼儿园平时就经常组织这种家长亲子日,让一个班级里的小朋友唱歌跳舞朗诵表演,再熙熙攘攘拉家长坐在下面,颇有汇报演出的功效。他们这个班,刚有几个家长带头升级了空气净化机和净水机,因此也算是有钱有闲。

  参加汇演的家长大多也都是母亲,年纪都很轻,身材面貌极佳,一水的奢侈品和服饰。往台下一坐,香气扑鼻,如同小小选美仪式。江子燕很重视这活动,特意请了半天假,坐在年轻模特般的妈妈堆里欣赏了一场极其拙劣的儿童表演。

  一下午的功夫,她发现自己不仅是整个班最年长的一位母亲,并且她还是唯一一个只生了一个孩子的母亲。旁边坐着比自己小三岁的女人,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家长。

  年轻主妇之前讨论的话题,无非早教,上学,移民,护肤健身美容等等。其中最漂亮的那名主妇,着重说到了“牙窝封闭”,反复说孩子一岁就要龋齿封闭,三岁就要开始使用牙线等等。

  在后面家长细声细语地讨论中,何智尧和另外一个小男生,站在台上磕磕巴巴地扮演完莎士比亚的某场戏,手拉手地向台下鞠躬。江子燕朝着粘着胡子的儿子露出一个很热情的微笑,比平时更夸张些鼓掌。看见旁边的家长都呼啦举着很专业的摄像机,也象征性地用手机为何智尧拍了张照片。

  被彻底洗脑的江子燕,回到家后疑惑地问何绍礼知不知道什么叫龋齿封闭。

  他一听就明白了,笑着说:“看来你也见到她们了?”

  何绍礼也曾参加过儿子的亲子日,他坐了仅仅五分钟,就因为打喷嚏把周边的纸巾借了个遍,再加上工作忙,经常爱去不去。而他早就在牙医那里,花费大把银子为何智尧检察了整口牙齿。何智尧的牙齿状况先天有些不好,但今年刚结束的体检,牙医反复夸奖这孩子的口腔维护得很健康,其中大部分功劳,自然都要感谢爸爸。

  每日梳洗从来都小事,但因繁琐,就极考验用心度,何绍礼对儿子的悉心照顾可见一斑。

  江子燕不由再次对何绍礼产生难以言喻的深深感激,因为她最初养孩子,初当母亲,简直是一个大柴废虐待一个小渣渣的既视感。何智尧班里一多半都是全职妈妈,按说全职育儿会有更多精力,但说起育儿的苦楚辛酸,也几乎完全不带重样。

  何绍礼对班里花枝招展地全职妈妈,也有印象。这家幼儿园入学名额紧张,除了要考核幼儿,需要孩子双方父母来和校长进行英文面试。但如果母亲是全职妈妈,就会有相应加分。这规定并非歧视,但院方确实有理由认为,全职妈妈会有更多时间陪伴孩子。

  江子燕听到这里,不由眯起眼睛,她的注意力在别的方面。

  “哦,还需要孩子父母共同参加幼儿园面试?当时我不在,你请谁来替代?”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她说了另一个人名,“是兰小姐?”

  何绍礼下颚绷直:“我和我姐一起去的面试。”再过了会,他无奈地问,“子燕姐,你笑什么?”

  “我有笑?”江子燕恼火地辩解,借着拢头发的机会,只觉得脸又热起来。她暗暗警告自己,如果自作多情,当初就应该从三十三楼跳下来,一了百了。

  何绍礼却摸了摸鼻子:“不过,小羽曾经来帮我照顾过几个月的胖子。现在胖子英语这么好,可能也要感谢她的启蒙。但没多久,我和她就没再联系了。”

  江子燕一针见血地说:“哦,是兰小姐对尧宝做了什么手脚吗?”

  她总是泰然自若,上来就猜测最坏的情况。不过,她总是能猜对。

  何绍礼沉吟了会,决定说出实情:“小羽那时候很喜欢胖子,胖子也很喜欢她。只是我有一次发现,小羽教胖子喊她自己妈妈。”

  何智尧当时大概叫了一声,好像又没有。

  当兰羽抬头,何绍礼就像齿冷的狮子一般,把何智尧雷霆般夺过去。不管兰羽事后如何解释,甚至她流下眼泪,都绝对无法原谅这个行为。实际上,他鲜少对兰羽生那么大的气,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有些东西确实是底线,不能触碰,他不想提起兰羽,也至今都对她心存很深且无法被抹去的芥蒂。

  相反江子燕本人听了这事,没有表现出何绍礼想象中的深深冒犯感。她想了想,就平静地告诉他:“你心底不是怪兰小姐教尧宝喊她妈妈,你是恨她居然把尧宝当作和你拉近关系的工具。”

  江子燕与他接触那么长时间,也算是有点了解何绍礼。

  何绍礼在日常偏好公正,不喜激烈抗夺,身上还有一种怜香惜玉感,尤其面对弱小,有的时刻很需要别人推他一把才能行事。但了解再深一些,她发现何绍礼是一个很懂得坚持、且行动力极强的人,还有点翻脸后就能迅速六亲不认的意思。也许因为这份决绝,使得他那种优柔寡断有一丝别样浪漫。

  比如何绍礼可以亲手把她赶走,让母亲一席常年空着,却绝不允许任何女人轻易替代这个位置。——等等,徐周周总挂在嘴边的那个网络热词是什么,中二病晚期男青年?

  她这么腹诽,何绍礼却同样沉默着,内心来回地重复那句话。

  “把儿子当成和他拉近关系的工具”,多么精准又是多么诛心的评价,只有江子燕能那么自然的说出口,还奇怪地从中透着风范。

  她以前也不太伪装自己,做事偶尔不地道,但大体也算光明,从不站道德的高峰。这样苛刻的性格,并不缺人来真心待她。只是他们最初熟得太快了,双方都有点吃不准这感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她怀疑他空城计,他拿不准是否立于危墙,双方明明动情但各有保留。

  失忆后的江子燕,性格好像变了又没有,只有满足她,她才会表现出隐约的高兴,但满足她又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这通常代表着要心甘情愿地被她控制……他同样年轻气盛,并不想做先低头的人。

  “子燕姐。”何绍礼忽地叫了她一声,江子燕的眼睛微微弯着,遮不住的光彩照人。曾经蛰伏的答案很明显,他凝视着她,了然于心,有点抑制不住地想吻上去。

  但对面的江子燕被这么一声“子燕姐”叫得再次色变。

  她不动声色地低头,立刻转移话题说到了何智尧:“对啦,我们商量一下以后怎么教导尧宝学习。我今天也和其他妈妈交流了一下……”

  育儿这个话题足够实际也足够幻灭,江子燕不过是把她今天从其他家长听到的话,鹦鹉学舌了一遍,何绍礼就如同她下午那般,神情陷入彻底的迷茫中,偏偏他还硬是耐心去听。

  她内心冷笑一声,趁机让何绍礼记得多教导何智尧拼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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