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东海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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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怎么办？怎么办？！又喷血了！”顾前蹬着两条腿，屁股擦着地板连连后退。
伸手便抓住了余风的衣角，整个人躲在余风身后。
“大哥！狐狸哥？！狐狸大王？！你快想想办法呀！刚才她就这幅样子，差点没把我吓个半死。这哪是哭，这简直是人间惨剧！”
顾前的嘴此时利索的跟连珠炮一样，嘚嘚嘚个没完。
求救般望穿秋水地盯着余风，但余风似乎在犯了癔症似的，呆呆的。
现在，余风满目都是凌琳的血色……
这样的红色，好像漫天铺盖而下的血雨，叫余风没来由地心悸害怕。
他也不知怎么了，突然有些时空扭曲的分搓之感，自己好像置身于一座遍布血色的空城……
他浑身一震，“屠城”二字陡然便出现在眼前。
淮城的屠城案，发生在十多个月的一年前，而苏小青和木无翊于潇湘馆的鬼案，则发生在二十年前……
如果说屠城案是涂山苏家为了苏小青而报复淮城做下的，那么透漏给他们这个消息的人，则是在一年以前才将此事透露。
这个时机，叫人难以捉摸。为什么偏偏是在一年多前？是谁在操纵着这一切？
包括现在，他们几人置身东海，似乎都没来得及跟上幕后黑手的进程。
每每，他们都晚上一步……
尽管如此，他们依旧在尽力追赶……
·
“狐狸？！”顾前狠狠地拍了余风一巴掌，他恍然惊醒。
余风本就头晕，再兼有凌琳决堤泄洪般的血泪如柱，实在受不了顾前在耳边一顿爆炸式唠叨。
“给我闭嘴！”他忍无可忍，毫不客气。
虽说余风生在妖界，长在妖界，见识过奇怪妖异的事情数不胜数。可若论诡异，还是凌琳脸上的面具更胜一筹。
他也没遇到过这种事情，更不知该如何应对。
只能在心下暗叹，该死的林尘，早不出去晚不出去，偏偏这时候溜了个没影……
若林尘在，他一定知道该怎么应对凌琳脸上的面具吧。
正此时，一阵大浪携风扑来，铺天盖地地摔在了船身。
甲板吱吱嘎嘎地作响，整个船体被水浪掀得颠三倒四，自顾自打着转。
余风三人眼前尽是天旋地转、金星乱飞。
好半晌才平稳下来，顾前止不住头晕，趴在了小窗口，哇哇呕吐……
余风念了句，“阿弥陀佛，如此看来，林尘还是先稳住船身要紧。”
凌琳难过得紧，有些疲惫地嘟囔着，“口渴，我口渴！我要水，喝水。”
顾前弯着腰，绿着一长脸，点了点头，递给凌琳水杯……
余风打量着凌琳，面具之下的双眼还在向外涌着血水，一丝停顿的意思也没有，怪不得她会觉得口渴……
“这样不行。凌琳自己阻止不了流泪，要不了一个时辰她就得把自己哭成干尸。”
顾前一惊，哭丧着脸，“那怎么办？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她怕是撑不到尊上回来了。哎！”
凌琳如饿狼扑食般搂着茶壶“吨吨吨”地一口饮尽……
刚喝了水后，她觉得舒服了些，不过片刻，双目就开始水肿。
“我，我眼睛？”
顾前不可置信地盯着凌琳面具下裸露的眼睛，肿成了两个拳头大，还没等顾前叫出声。
凌琳双目如破了的水袋，“哗哗哗……”地淌着血水。
比之刚才更甚，若她喝水前只是泉涌，此时此刻便是泄洪。
顾前急地直拍大腿，“我的小姑奶奶，外头船还没沉，你这是要先在船舱里把我们给淹死啊！”
余风见势不妙，也顾不得一二，赶忙抽出竭泽扇。
拿着扇柄当撬柄，一头抠进凌琳腮帮子上的面具边沿。
竭泽扇好歹也算得上一件宝物，虽然它的主人是妖，但并非恶妖鬼怪，竭泽终年浸染青丘的灵气，也许能拿来和这诡邪的面具对峙，说不准能有用呢。
想到此，余风手下发力，“凌琳，你忍着……可能会痛。”
“噗嗤……”细微的漏气声，余风和顾前对视一眼。
只见竭泽扇柄果然没入了面具之下，撬开了个缝隙。
二人见此法凑效，余风越发卖力……
很快，竭泽便没入面具下一半，凌琳的口鼻已经彻底从面具下露了出来。
她有些迫不及待地大口呼吸，“快，还差一点，赶快帮我把这鬼面具拿掉！”
余风点头，均匀用力地用竭泽深入……
只听“嘭”地一声，在三人耳边炸开……余风觉得扇柄力道一松。
料想面具应该彻底从凌琳脸上掀起……
正此时，他觉得眼前一黑。
呼吸有些受阻……
“怎么回事？”
满腹狐疑地问出一句话，怎么连自己的声音也变了？有些发闷的嗡嗡。
“啊！余兄？！你……”顾前忍不住惊呼，胆寒且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余风顿觉不妙，抬起一只手摸上自己的脸……
入手坚硬冰凉，他拿手指弹了弹，发出“嘟嘟”声响。
顿时心就凉了半截……“这面具？是不是在我脸上？！”
顾前吞了吞口水，无奈地点了点头，“看来它是看上了你的脸了……”
凌琳终于止住了流泪，口渴焦躁地拿起最后一壶水，一口饮尽方觉舒适。
好半晌才稳住神情，同情万分地道：“余公子……对不住……我连累你了。”
余风干脆瘫坐在一张椅子上，摆了摆手，“没事，我用扇子撬它试试……”
说罢，就上下其手，用扇柄来回撬动面具，只是这次和刚刚不同。
不论余风怎么转着圈地试探，这面具似乎是铁了心的纹丝不动。
也不知撬了多久，余风觉得自己的脸都被撬肿了，干脆甩手放弃。
“算了算了……它愿意待在我脸上就让它待着吧。我还是等林尘回来想办法吧。”
余风干脆闭目，仰面坐在椅子上，累的一动不想动。
不过他话刚说罢，就觉得眼睛酸涩的难受，意识到不妙。
余风抬手摸了摸面具的眼部，入手湿滑温热。
“啊呀！狐狸！你也在流泪了，也是血泪！你忍住，忍住！别哭！”
顾前见余风的情况和刚才的凌琳一般不二，急的跺脚。
“这里的水根本不够你们喝的啊！你若再这样哭，就真的成干尸了！”
余风也蹦了起来，“顾前你特妈的别废话，你说不哭我就能不哭吗？我能忍得住吗？你快，快去别的客房里给我搞些水来！我口渴的厉害！”
顾前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猛地点了点头，“凌琳，你看好余风！”
说罢就甩门出去了。
凌琳找遍了整个屋子，果然一滴水也没剩下，极不好意思地道：“我，我该给你留些水喝的……我也没料到，面具会跑到你脸上……”
余风的眼睛胀的难受，好像两颗眼球要爆炸了似的，他就算闭着眼都能感觉得到双目之下有股热力顶着，将身体里的水分统统顶至眼前，随着眼泪流干。
余风觉得十分煎熬，现在他恨不得跳窗进海里，就算是不能喝的海水也是水。
他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口渴”，他只想被水包围，将自己浸泡入水中……
失水的感觉越发明显，他干裂着嘴唇，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事物越来越模糊。
凌琳担忧不安地靠近余风，不论凌琳怎么摇晃、呼喊，在余风看来都轻的像一道朦胧的影子……他越发感觉不到她了，意识逐渐丧失。
本应沉沦于黑暗，却突然觉得眼睛一痛，迷蒙中有一束光线明灭刺目。
余风微微眨巴着眼睛，黑暗散去……
他看到面前，花草绚烂，阳光明媚。
馨香扑面、楠木丛生、小桥流水……隐匿于花草树木间，是一处不大的人造白沙汀。
汀上立着两只红顶丹鹤，自顾自啄着自己雪白的羽翅。
他，并非身处即将被海啸吞没的东海游船上。
而是躲在一处富丽花园的月洞门后，月洞门那头，是往来热闹的家仆，人人面带喜色。
正在园中布置着婚庆用的大红绸花。
呵！这是谁家，在张罗着办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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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怎么办？怎么办？！又喷血了！”顾前蹬着两条腿，屁股擦着地板连连后退。
伸手便抓住了余风的衣角，整个人躲在余风身后。
“大哥！狐狸哥？！狐狸大王？！你快想想办法呀！刚才她就这幅样子，差点没把我吓个半死。这哪是哭，这简直是人间惨剧！”
顾前的嘴此时利索的跟连珠炮一样，嘚嘚嘚个没完。
求救般望穿秋水地盯着余风，但余风似乎在犯了癔症似的，呆呆的。
现在，余风满目都是凌琳的血色……
这样的红色，好像漫天铺盖而下的血雨，叫余风没来由地心悸害怕。
他也不知怎么了，突然有些时空扭曲的分搓之感，自己好像置身于一座遍布血色的空城……
他浑身一震，“屠城”二字陡然便出现在眼前。
淮城的屠城案，发生在十多个月的一年前，而苏小青和木无翊于潇湘馆的鬼案，则发生在二十年前……
如果说屠城案是涂山苏家为了苏小青而报复淮城做下的，那么透漏给他们这个消息的人，则是在一年以前才将此事透露。
这个时机，叫人难以捉摸。为什么偏偏是在一年多前？是谁在操纵着这一切？
包括现在，他们几人置身东海，似乎都没来得及跟上幕后黑手的进程。
每每，他们都晚上一步……
尽管如此，他们依旧在尽力追赶……
·
“狐狸？！”顾前狠狠地拍了余风一巴掌，他恍然惊醒。
余风本就头晕，再兼有凌琳决堤泄洪般的血泪如柱，实在受不了顾前在耳边一顿爆炸式唠叨。
“给我闭嘴！”他忍无可忍，毫不客气。
虽说余风生在妖界，长在妖界，见识过奇怪妖异的事情数不胜数。可若论诡异，还是凌琳脸上的面具更胜一筹。
他也没遇到过这种事情，更不知该如何应对。
只能在心下暗叹，该死的林尘，早不出去晚不出去，偏偏这时候溜了个没影……
若林尘在，他一定知道该怎么应对凌琳脸上的面具吧。
正此时，一阵大浪携风扑来，铺天盖地地摔在了船身。
甲板吱吱嘎嘎地作响，整个船体被水浪掀得颠三倒四，自顾自打着转。
余风三人眼前尽是天旋地转、金星乱飞。
好半晌才平稳下来，顾前止不住头晕，趴在了小窗口，哇哇呕吐……
余风念了句，“阿弥陀佛，如此看来，林尘还是先稳住船身要紧。”
凌琳难过得紧，有些疲惫地嘟囔着，“口渴，我口渴！我要水，喝水。”
顾前弯着腰，绿着一长脸，点了点头，递给凌琳水杯……
余风打量着凌琳，面具之下的双眼还在向外涌着血水，一丝停顿的意思也没有，怪不得她会觉得口渴……
“这样不行。凌琳自己阻止不了流泪，要不了一个时辰她就得把自己哭成干尸。”
顾前一惊，哭丧着脸，“那怎么办？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她怕是撑不到尊上回来了。哎！”
凌琳如饿狼扑食般搂着茶壶“吨吨吨”地一口饮尽……
刚喝了水后，她觉得舒服了些，不过片刻，双目就开始水肿。
“我，我眼睛？”
顾前不可置信地盯着凌琳面具下裸露的眼睛，肿成了两个拳头大，还没等顾前叫出声。
凌琳双目如破了的水袋，“哗哗哗……”地淌着血水。
比之刚才更甚，若她喝水前只是泉涌，此时此刻便是泄洪。
顾前急地直拍大腿，“我的小姑奶奶，外头船还没沉，你这是要先在船舱里把我们给淹死啊！”
余风见势不妙，也顾不得一二，赶忙抽出竭泽扇。
拿着扇柄当撬柄，一头抠进凌琳腮帮子上的面具边沿。
竭泽扇好歹也算得上一件宝物，虽然它的主人是妖，但并非恶妖鬼怪，竭泽终年浸染青丘的灵气，也许能拿来和这诡邪的面具对峙，说不准能有用呢。
想到此，余风手下发力，“凌琳，你忍着……可能会痛。”
“噗嗤……”细微的漏气声，余风和顾前对视一眼。
只见竭泽扇柄果然没入了面具之下，撬开了个缝隙。
二人见此法凑效，余风越发卖力……
很快，竭泽便没入面具下一半，凌琳的口鼻已经彻底从面具下露了出来。
她有些迫不及待地大口呼吸，“快，还差一点，赶快帮我把这鬼面具拿掉！”
余风点头，均匀用力地用竭泽深入……
只听“嘭”地一声，在三人耳边炸开……余风觉得扇柄力道一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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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此时，他觉得眼前一黑。
呼吸有些受阻……
“怎么回事？”
满腹狐疑地问出一句话，怎么连自己的声音也变了？有些发闷的嗡嗡。
“啊！余兄？！你……”顾前忍不住惊呼，胆寒且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余风顿觉不妙，抬起一只手摸上自己的脸……
入手坚硬冰凉，他拿手指弹了弹，发出“嘟嘟”声响。
顿时心就凉了半截……“这面具？是不是在我脸上？！”
顾前吞了吞口水，无奈地点了点头，“看来它是看上了你的脸了……”
凌琳终于止住了流泪，口渴焦躁地拿起最后一壶水，一口饮尽方觉舒适。
好半晌才稳住神情，同情万分地道：“余公子……对不住……我连累你了。”
余风干脆瘫坐在一张椅子上，摆了摆手，“没事，我用扇子撬它试试……”
说罢，就上下其手，用扇柄来回撬动面具，只是这次和刚刚不同。
不论余风怎么转着圈地试探，这面具似乎是铁了心的纹丝不动。
也不知撬了多久，余风觉得自己的脸都被撬肿了，干脆甩手放弃。
“算了算了……它愿意待在我脸上就让它待着吧。我还是等林尘回来想办法吧。”
余风干脆闭目，仰面坐在椅子上，累的一动不想动。
不过他话刚说罢，就觉得眼睛酸涩的难受，意识到不妙。
余风抬手摸了摸面具的眼部，入手湿滑温热。
“啊呀！狐狸！你也在流泪了，也是血泪！你忍住，忍住！别哭！”
顾前见余风的情况和刚才的凌琳一般不二，急的跺脚。
“这里的水根本不够你们喝的啊！你若再这样哭，就真的成干尸了！”
余风也蹦了起来，“顾前你特妈的别废话，你说不哭我就能不哭吗？我能忍得住吗？你快，快去别的客房里给我搞些水来！我口渴的厉害！”
顾前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猛地点了点头，“凌琳，你看好余风！”
说罢就甩门出去了。
凌琳找遍了整个屋子，果然一滴水也没剩下，极不好意思地道：“我，我该给你留些水喝的……我也没料到，面具会跑到你脸上……”
余风的眼睛胀的难受，好像两颗眼球要爆炸了似的，他就算闭着眼都能感觉得到双目之下有股热力顶着，将身体里的水分统统顶至眼前，随着眼泪流干。
余风觉得十分煎熬，现在他恨不得跳窗进海里，就算是不能喝的海水也是水。
他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口渴”，他只想被水包围，将自己浸泡入水中……
失水的感觉越发明显，他干裂着嘴唇，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事物越来越模糊。
凌琳担忧不安地靠近余风，不论凌琳怎么摇晃、呼喊，在余风看来都轻的像一道朦胧的影子……他越发感觉不到她了，意识逐渐丧失。
本应沉沦于黑暗，却突然觉得眼睛一痛，迷蒙中有一束光线明灭刺目。
余风微微眨巴着眼睛，黑暗散去……
他看到面前，花草绚烂，阳光明媚。
馨香扑面、楠木丛生、小桥流水……隐匿于花草树木间，是一处不大的人造白沙汀。
汀上立着两只红顶丹鹤，自顾自啄着自己雪白的羽翅。
他，并非身处即将被海啸吞没的东海游船上。
而是躲在一处富丽花园的月洞门后，月洞门那头，是往来热闹的家仆，人人面带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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