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公主抱_废太子和真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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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公主抱

  午饭是陶儿做的,姜麓没有露面。

  赵弈问起陶儿,陶儿说夫人有点不舒服。姜沐看看一脸如常的秦彦,不太敢多嘴。心里却是嘀咕开,明明之前瞧着那丫头和殿下在屋上又打又闹的,哪里像生病的样子。

  不会是闹得太厉害闪了腰?

  姜麓当然没有生病,她是被自己臊的。

  那样的情况之下,她只要不傻都会选择软。比起被人从屋顶丢下来,被人抱下来不香吗?只是她一旦选择软,那就不止是情急之下的妥协,还表明她对秦彦强势手段的服软。

  她不是没有拒绝选择,但他当真从屋顶下去了,把她一人晾在屋顶之上。她是站也站不稳,动也不敢动。除非她想摔下去断手断脚,否则她只能向他妥协。

  他就站在下面看,背手而立清闲悠然。

  她气得牙痒痒,却抵不处形势逼人。当她向他开口求救时,他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得逞和狂妄,恨得她是咬牙切齿,还得求着他哄着他。

  少年清瘦而不孱弱,双臂长而有力。她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看到的是他精致的下颌。他的下颌紧绷,线条精致完美。

  她原是打定主意下去之后翻脸,狠狠骂他一顿。不想一个公主抱,撩拨了她的老少女心。她感受那种心间萌芽的悸动,甚至能听到那东西破土之时的声音。她又不是无知少女,当然知道这种感觉代表什么。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她才会羞愧。她在色厉内荏地教训他两句后,自己像个红透毛的鹌鹑一样躲进屋不肯出来。

  思及此,脸颊还在发烫。

  她用力拍脸,想驱散燥热。想她一个成熟的女性,一朝穿越不仅身体缩了水,智商喜好也跟着退化。她不是那种遇事逃避之人,自然会正视自己内心的感觉。

  这一正视不要紧,越想越觉得可笑。

  整个家里都是少男少女,来来去去都是青春血液。她之前没有为任何人的早恋操过心,如今反倒要担心自己会不会早恋,当真是多年打鹰反被鹰啄了眼。

  这都是什么事。

  陶儿身为她的丫头,当然会给她送饭。

  然而正当陶儿准备给她送饭时,被秦彦给截了去。

  姜沐小声嘟哝,“看不出来殿下对那丫头挺好的。”

  “你才知道。”陶儿一脸骄傲,“我家夫人和公子的感情最好。”

  姜沐切了一声,殿下那般人物会喜欢一个野丫头,肯定是看在他们国公府的面子上。想想又觉得不对,爹娘可不喜欢亲妹妹,殿下不可能不知道。还有方才殿下陪那丫头屋顶上胡闹,看着确实感情不错。

  真是奇了怪,那丫头有什么好的。

  他左看右看,没看到小河。

  “那个小子呢?”

  陶儿回答,“你是说小河吧,他家里还有一个阿公,夫人准许他每天带饭回去陪他阿公一起吃。我家夫人人又美心又善,村里人都夸她是活菩萨。”

  姜沐又切了一声,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是那野丫头的心腹。那野丫头有什么好,怎么一个两个都向着她。

  姜麓此时正坐着发呆,听到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她以为是陶儿,等感觉到不对时,抬头就看到秦彦那张如圭如璧的脸。

  饭菜放在桌上,他一手过来探她额头。

  她一个闪避,心道这小子莫非想把她之前用的招数全还回来不成?

  “我没病。”

  “真没有哪里不舒服?”秦彦的表情很认真。

  姜麓气堵,“我真没有不舒服,我就是今天被某人气着了,没什么胃口。”

  某人被点名之后毫无羞愧之心,“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身体不适。仔细思量过后,还想着你是因为之前的事羞于见人。”

  姜麓闻言,心里像被人点了一把火,那火尖的苗窜得老高。所以这小子不仅学会她的套路,且还拿来反套路她。

  既然如此,她如果不让他知道厉害岂不是助长他的嚣张。

  “之前什么事?”她一脸微妙,“你是指抱我的那件事吗?你还好意思提,你抱得我很不舒服。我的腰不舒服,我的背也不舒服。本来我不好

  意思说的,谁知你还特意过来问。我觉得你应该多多锻炼身体,更加强壮一些才是。”

  少年最是受不住被人质疑,尤其是质疑他的身体能力。秦彦狐疑地看着她,企图从她的神情中窥出什么端倪。

  姜麓嫌弃地打量着他,“你太单薄了些,有空和赵弈多练练。”

  被嫌弃的少年满面通红,出去的时候简直是落荒而逃。

  她从容淡定地吃饭,那小子还想和她斗,也不看看她以前是做什么的。不过时不时与他斗一斗,倒真是其乐无穷。

  笑着笑着脸一垮,暗骂自己幼稚。骂着骂着脸一红,都说爱情使人降智,所以她这是越活越活去了。

  姜沐在北坳村三天之后,不怎么关心三儿子的林国公夫妇才发现他一直没回家。京里找了个遍,又问过他的那些朋友还是一无所获。

  最后玉氏气到骂人,骂三儿子不省心。

  姜明珠心思多,暗道莫非三哥是听到什么风声,毕竟这几天母亲的心思很明显,甚至还找父亲提起过。

  若真是如此,三哥应是去边关投靠大哥。

  她暗示玉氏这个可能性,玉氏更加生气。老三不知好歹,枉费明珠给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妹妹,他怎么那么狠心。

  林国公原是不同意此事的,却不想儿子是这个态度。当下他也很不高兴,觉得姜沐是个忤逆父母的不孝子。

  姜明珠趁机哭着表明决心,说自己只想当姜家的女儿,不想当什么儿媳。还说她心里只把姜沐当成亲哥哥,万万没有其它的心思。还说如果因为她害得三哥离家出走,她是姜家的罪人。

  眼看着宝贝女儿哭成泪人,玉氏和林国公哪有不依之理。亲事可以作罢,但姜沐人在哪里也要弄清楚。

  在姜明珠的提醒下,林国公立马给大儿子去信。信中说如果姜沐真在边关,让大儿子赶紧把人送回来。

  林国公府的信送出去的同意,姜麓这边也写了一封信给姜沛。在信中她告诉姜沐在自己这里的事,希望姜沛代为一起隐瞒。

  姜沐上午习武,下午习文都是和小河一起。秉着一头羊是放,两头羊也是放的道理,姜麓提议让秦彦连同小河一起教。

  不到几天的功夫,姜沐和小河混得很熟。

  闲暇时,姜沐让小河带他去村里转转。他看到什么东西都稀奇,磨面的磨盘、压米的碾子、捣菜的石舂,看到什么问什么,像极一个好奇宝宝。

  也亏得小河性子好,有问必答。

  村头的小溪,是村里的妇人洗衣掏菜之地,也是村里女人们说话聊天的好地方。妇人们说起荤话来,羞得小溪里的鱼儿都不敢冒头。

  有人说好久不见小先生,春花好长日子都不开心。还有人说万公子也走了,也没有一口一个地叫桃儿丫头美人,桃儿丫头成天在村口等。

  一阵大笑过后,又有人说起外面都在传小先生如何如何厉害,多少姑娘小媳妇的提起小先生就脸红。

  这时有人看到姜沐和小河,小河大家都认识,是整个北坳村公认的最幸运的人。能进颜家做工,那是全村人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

  姜沐长得好,通身的世家公子气派。他往小溪边一看,洗衣的媳妇子直了眼,洗菜的姑娘们羞得低下了头。

  她们对姜沐指指点点,猜测姜沐是颜家的亲戚。心里都在想颜老爷和颜夫人长得那么好看,怪不得亲戚也一个比一个好看。

  姜沐很习惯这样的眼神,以前在奉京就有不少女子爱慕他,何况是这些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心中无比得意地从经过小溪,暗道不知她们口中的小先生是什么人。

  “这村子里还有学堂?”他问小河。

  小河摇头。

  “那位小先生是何许人也?”

  小河疑惑地看着他,“三公子不认识小先生吗?”

  姜沐摇头,他怎么会认识一个乡村里的夫子。

  小河道:“小先生是公子的亲戚,原本也是住家里。最近他外出给人讲课,夫人说他年前就会回来。”

  殿下的亲戚?

  “那位小先生姓甚名谁?”姜沐越发好奇,他怎么不知道殿下

  还有亲戚一起跟来。“还有那位万公子又是谁?”

  小河老实回道:“小先生叫小新,我听夫人和公子这么叫他的。万先生是县令老爷家的公子,先前在家里负责喂牛。”

  姜沐听完后先是皱眉,然后猛然睁大眼睛。

  “莫不是小新子公公?他一个阉人,给人讲什么课?”

  话音一落,只听到一声惊呼。

  姜沐转头一看,不远处有一位妇人捂着嘴,应该是听到他们说的话。他看向小河,这才发现小河呆呆的。

  那妇人正是张氏,张氏惊问,“这位公子,你说小新先生是阉人?”

  “对啊,你们不知道吗?”

  “不,我们不知道。”张氏那叫一个受刺激,“小新先生长得那么好,他怎么会是一个阉人,这下春花还不得哭死。他怎么会是一个阉人,这位公子你是不是弄错了?”

  姜沐撇嘴,“如果他叫小新,那就不会错。你们真可笑,竟然称一个阉人为先生,这让天下的先生们情何以堪。”

  小河的的脸色突然大变,呆呆的表情出现焦急和紧张。

  姜沐还在那里吐糟,“他一个阉人还给人讲课,他讲的是哪门子的课?他们竟然由着一个阉人如此胡来,到底在想什么?”

  这时张氏的脸色也变了,她看到风尘仆仆的两位男子,其中一位正是姜沐口中的阉人小新子。小新子面白无血,整个人失魂落魄。

  万桂举瞪着姜沐,“你是谁?你凭什么在这里血口喷人?”

  姜沐吓一跳,看到他们之后很快镇定下来。“我是你家夫人的三哥,我又没有说错话。不信你问他,他是不是阉人?”

  如果有可能,小新子真想就此死去。

  他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到。他是一个阉人,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为什么现在听起来会如此刺耳?他何其可笑,不过是做了几天人,就不知天高地厚地忘记自己原本的样子。

  万桂举看着他,“小新…他说的是真的?”

  小新子没有回答,无比绝望地低着头。

  姜沐得意洋洋,“看吧,我没有骗你们吧。”

  万桂举突然大怒,挥着拳头朝姜沐冲过去。姜沐一个不防,当下被万桂举撞倒在地。两人很快扭打成一团,小河立刻跑回去报信。

  姜麓赶过来的时候,两个人还在地上滚。

  “都给我住手!”姜麓一声喊,他们才算是分开。

  两人都挂了彩,彼此恶狠狠地互瞪。

  姜麓已比小河口中知道事情原委,对还在震惊中看热闹的张氏道:“这是我的家事,还请婶子不要外传。”

  张氏连忙保证,离开的时候还是不太相信小新子是阉人。

  姜麓指着姜沐和万桂举,“你们俩站到粪池边罚站思过,万公子半个时辰,姜沐一个时辰,另姜沐不许吃晚饭。”

  “凭什么?我又没有错!”姜沐不服气。

  万桂举原本也是不服气的,不过一听到这家伙没有晚饭吃,夫人没有说他不能吃晚饭,他心里就觉得无比舒坦。

  “凭什么?”姜麓气得不轻,“就凭你多嘴多舌,还不快去!”

  姜沐更不服了,他哪里多嘴多舌,他说的都是事实。一个太监装什么先生,也不怕天下人笑话。他没有乱说一个字,他何错之有。

  “我不服!为什么他才半个时辰?我为什么还不能吃饭?”

  姜麓道:“他打架是错,但他为朋友意气出头的动机没错。而你言语不慎差点泄露我们的身份,罚你思过都是轻的。”

  这倒是。

  姜沐像泄气的球,他是真没有想到这一茬。

  万桂举很是得意,耳朵里全是姜麓前面的那句话,说他为朋友出头没错。他完全没有注意听后面的那句话,自是不会去想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

  姜麓看着小新子,小新子面无血色像个死人。

  “小新,你跟我来。”

  小新子浑浑噩噩地跟在她身后,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路的,如同一具行尸低头躬背,像从前一样。

  姜麓在快到家门口时停下,站在她这个位置能看到罚站的两个人。那两人你不看我,

  我不看你。或许是一个见不得一个彼此转头,或许都在躲避沤肥池的气味。

  “夫人,奴才是下贱之人,不值当你为奴才出头。”小新跪在她面前。

  “小新,你起来说话。”姜麓扶他不动,“姜沐确实多嘴,但我相信你心里应该有所准备。毕竟你的身份不是什么秘密,迟早有一天会传出去。”

  小新子垂着头,眼泪“答答”地掉在地上。他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他不止一次期盼这一天再晚一点到来。所以他马不停蹄地想再出去讲课,因为他太过贪恋那种被人尊敬的感觉。

  当那些人称呼他为小先生时,他才感觉自己是个人。

  “夫人,奴才有想过。这些日子…就像梦一样,奴才知道梦迟早会醒的。奴才谢谢夫人,如果不是夫人,奴才不知道自己还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奴才真的知足了,便是死了也值…”

  姜麓一声叹息,“你可是心生退意?”

  小新子还在落泪,想摇头又不敢摇头。

  “有些事情非我们所愿,也已经无法再更改。既然如此你要做的是接受自己,无论旁人说什么你都要乐观地看待自己的不完美。如果你自己都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世人又如何接受你。我相信世上恶意之人不少,但更多的都是简单朴实的人。你一片诚心为他人,他人自会敬你重你。你是残了跛了又如何,你带给他们的是生的希望。我相信大多数人会打心里尊敬你,在他们心里你必是一个无私大义之人。”

  “夫人,奴才还可以……吗?”

  “可以的,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人生在世不止前路有荆棘,心中亦有荆棘。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踏平所有的荆棘,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锦绣大道。因为你不是孤军奋战,你别忘记你身后的人是谁。”

  秦彦就在她身后,隐忍而气势不凡,如锋芒暗藏的上古利刃。在她说完之后,他的眼神徒然起变化。

  小新子在宫墙中长大,岂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深意。

  主仆二人都在看她,她对小新子道:“

  你且先去歇着。眼看着快要过年,年前就不要再出去了。”

  “奴才遵命。”小新子还想给姜沐和万桂举求情,说此事是因他而起,若害得别人受罚那就是他的罪过。

  姜麓说她自有分寸,让他别管。

  他离开后,秦彦问她为何如此笃定。

  纵观史书,并没有被废的太子还能起复的先例。

  姜麓回道:“我那是激励他,也顺便激励你。所以你要更加努力,因为你不是一个人,我们这些人后半辈子能不能鸡犬升天全靠你。”

  秦彦眼神如晦,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他问:“为何是我?”

  她听明白他的意思,他在问她为何这么看好他。

  “因为自古帝王皆无情,但你有良心。”

  他的本性纯正良善,有同情心还有同理心。这样的人以后成为帝王,必是天下百姓之福。所以既使没有姜明珠的暗示,她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他回京。

  “良心值几何?”他忽而冷笑。“你可知天家最不容心软之人,你可知帝王更应心坚如石。我若良善,注定会成为他人通天路上的踏脚石。你若真信我,更应该期望我成为天煞冷血之人,方不负他日寡人二字。”

  姜麓摇头,“有血有肉的人,为何要做寡人?何况古往今来的帝王哪个孤寡了?宫里美女如云,一茬一茬地冒头。皇帝左拥右抱夜夜当新郎,还自称什么寡人,岂不是自欺欺人!你爹要真当自己是寡人,哪里来的那些个娘子,又哪里来的你们这些个子女。”

  秦彦破天荒没有制止她,也没有训斥她。

  她看着他,“如果你真的想不负寡人二字,才是真正的令人佩服。谁说心善之人不能当皇帝,如果为帝者没有一颗仁心,那肯定不能成为明君。你别尽信那些史书,弄巧成拙反而取其糟粕弃其精华,到最后才发现自己本末倒置后悔莫及。”

  “姜麓。”秦彦突然叫她的名字。

  “啊?”

  他又不说话,就那看着她。

  她被他看得一脸莫名,这小子光看着她

  不说话是几个意思?

  “别这么看着我,我脸上的花都被你看蔫了。”

  秦彦好看的眸中溢出笑意,“我瞧着开得极好。”

  这小子说的是情话吧。

  她不无窃喜地想,土味情话听着还挺舒服。最近几天他早起晚睡练功,看上去眉眼越发峥嵘。

  一阵风吹来,拂起她的碎发。

  她拢了拢,然后抱拳作揖,“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位好皇帝,所以我现在只有一句话,那就是苟富贵勿相忘。”

  良久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她无所谓地耸耸肩。这小子肯定还不太相信她的话,毕竟口说无凭。但她话搁这了,信不信由他。

  正当她准备走人时,他突然举起一掌。

  她先是一愣,尔后笑着与他对掌相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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