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病树
周母赶到医院后在等候区只看到了姜少城，“小于进去多久了？”
听到声音后姜少城立刻起身走到外婆身边把她搀扶着，“六个多小时了。”
“你舅舅呢？”
姜少城扭头看向窗外，周证彦穿着一袭黑色大衣背对着他们，他笔挺的腰背此刻看着有些弯曲。
周母推开玻璃门，她刚走出来，寒风便把门吹上了，她把一件厚实的长袄披在周证彦身上，低头时看到周证彦手边灭烟头的垃圾桶上摆满了烟蒂，她的儿子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妈，我到底该怎么做？”周证彦声音沙哑，把指尖的烟一口抽完后按在灭烟处，“我明明那么小心，他们为什么还是被我弄得乱糟糟的？”
他的恐龙玩偶是这样，清意也是这样，为什么躺在手术室的人不是他？为什么要让清意替他受罪？
周母抚了抚他的后颈，她记得那天周证彦把破碎的恐龙玩偶带回家，说再也不去学校的画面。
他爱惜他的玩偶，整天都要带在身边，班上的同学嘲笑他像个女孩子，放学后把他拦在巷子里抢走了他的玩偶，为了夺回玩偶，他与六个同学厮打起来，六个人不是他一个人的对手，他们恼羞成怒把恐龙玩偶用小刀划得稀烂。
周母缝缝补补，把玩偶勉强拼接起来，还重新往里面填上棉花。周证彦把完整的玩偶埋进了后院里，这是他第一次面对死亡。
“小彦，你以前很相信妈妈的手，每次玩偶有一点小伤你就会立刻来找我，我把它修补好之后你还会夸我是天使，如今真正的天使就在手术室里呢，他们在救治小于，小于一定会完完整整出现在你面前。”
“妈……”一个一米九的男人匍匐在不到一米七的女人肩上哭泣，周母拍了拍他的背，没想到于清意对他的打击如此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自从周证彦懂事之后，他再也没有在自己面前撒过娇，更不用说靠着她的肩膀哭泣，那时候他埋葬自己的玩偶也是一声不吭，可如今，竟然像个还没懂事的孩子一样受了委屈趴在自己身上大哭。
“舅舅！舅舅！”姜少城推开玻璃门，寒风把他的头发往后吹，“小舅舅出来了！”
闻声，周证彦抬起头擦干了眼泪，匆忙往里面走去，他进来时于清意已经被推去了病房，来到病房后撞见了主治医生，他慌忙问道：“他怎么样？醒了吗？”
“您放心，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估计麻药过后他就能醒来了。”
周证彦道谢后冲进了病房，于清意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护士走后他坐在床边抚摸着于清意的脸，他的脸颊冰冷，整个人一点生气都没有。
周母和姜少城以及齐晟都站在病床前，周证彦声音有些颤抖，“他真的没事了吗？”
“舅舅，医生都说脱离生命危险了，就一定不会有事的。”
“小城，你们在这里守了很长时间了，先回去休息一下吧。”周母把姜少城劝走，自己也跟着走出去了，她知道这会儿周证彦需要与于清意独自待一会儿。
周证彦握着被子里于清意冰凉的手，他怎么浑身都是冷的？周证彦连忙检查病房的门窗，把它们一一关严实了之后又坐回病房旁边。
周证彦把于清意的手放进了自己的衣服里，贴着自己的皮肤给他供暖，被子里太冷，他索性脱了外套躺到了病床上把于清意抱进了怀里。
他的脸贴着于清意的耳朵，可不能让冷空气把他的清意冻着了。
“清意，以后不准做这种事了。”周证彦的喉咙哽咽，“我比你强壮，应该我来保护你才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清意，等你醒了我们就结婚好不好？本来打算出差回来之后就跟你商议这件事的，没想到竟然拖了这么久。”
“清意，你希望婚礼在哪里举行？”
“沙滩好不好？还是教堂？或者买一栋古宅院举行传统的婚礼。”
“清意，你什么时候醒来？”
以往他说每一句话于清意都会接下去，可现在于清意在他身边，他却只能自言自语。他把脸埋进于清意的脖子里深深吸了一口气，“清意，我想听你说话。”
第二天于清意还是没有醒来，周证彦疯了一样跑到主治医生的办公室询问，主治医生给出的结论是，“人是活着的，什么时候能醒，就要看他自己了，我们已经尽力了。”
“再想想办法，一定要让他醒过来！”周证彦撑着桌子嘶吼。
“周证彦！你给我过来！”周书予今天来看望于清意，一来便发现弟弟与医生闹了起来，她揪着周证彦的衣领把他拽到了走廊，“像什么样子？你是流氓还是混混？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如果能用我的身份换清意醒过来的话，那你们拿去吧。”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你家清意怎么会喜欢你？你现在要好好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只有你健健康康的才有精力去照顾他，公司那边你暂时不用去了，有我和爸爸就够了。”
周书予到病房坐了一会儿，上次见于清意还是活蹦乱跳的样子，现在却没了精气神躺在床上，她坐在床前沉思了许久，自己的弟媳是个男的好像也不是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书予走后，周证彦也冷静了下来，姐姐说得对，清意还需要他照顾，他不能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了。
此后的几天里，周证彦没日没夜陪在于清意身边，时刻也不敢离开，就怕他醒了之后看不到自己会害怕。
周父悄悄来了几次医院，每次都看到自己的儿子对着病床上的人发呆，他暗骂他不争气，随后默默离开了。
自从他打了周证彦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正面与周证彦相处，他知道他住院的那段时间周证彦来看过他几次，也是像他今天这样站在门口远远看了几眼就走了。
“你怎么不进去？”周母撞了撞周父的胳膊，打开了病房的门。
面对儿子，周父有些拉不下脸面，当初周证彦跪着求他同意他与于清意在一起，他不仅不听，还把人打了一顿，这件事终于分了个对错，他错了，于清意是个好孩子，也配得上他的儿子，只是这话他说不出口。
“人家清意好歹替我们儿子挡了一枪，你进去看看怎么了？”周母亲手做了些饭菜送来给周证彦，“小彦，你也多吃点，最近瘦了不少，清意醒了还不得心疼死。”
周证彦看着坐在对面的周父，小声喊了句：“爸，您怎么用上拐杖了？”
他的父亲好像老了许多，细细看来，头发斑白了不少。
“没人搀扶我，我不拄拐杖怎么走路？”周父说得夸张了些，说到底他还是有些怨恨周证彦，“人家小于比你孝顺多了，我住院的时候知道来给我按按摩，你呢，你死哪里去了？”
周母把周父的拐杖拿走，白了他一眼，“多大岁数的人了，还拿根拐杖吓唬儿子，你昨天走路不还是稳稳当当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们周家欠小于的，你以后要好好对他。”周父留下这句话之后起身离开了。
周证彦望着母亲，“妈，爸的意思是……”
“你不是想跟他结婚吗？等他醒了就结，爸妈都支持你。”
这是这几天最令周证彦开心的事，他握着于清意的手万分激动，“清意，爸爸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他的眼泪滑到于清意的手背上，说好了这些事都由他来处理，最后却是于清意用自己半条命换来的。
“我和你爸是同意了，但是清意的爸妈呢，他们会同意吗？”周母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她找人打听过了，于清意是于家夫妻俩收养的，他们可爱惜自己的儿子了，大概率接受不了儿子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叔叔阿姨也该来看看清意了。”
两天后，于父于母乘坐着一辆他们叫不上来名字的豪车来到了这家私人医院，他们听闻于清意出事了，两人坐立不安频频问开车的司机，到了病房后发现儿子躺在里面，于妈妈趴在床边哭泣着，“小意，我是妈妈，你醒来看看妈妈。”
于爸爸频频叹气，好不容易盼着儿子有了出息，如今却躺在床上醒不过来。
“叔叔阿姨，对不起。”周证彦弯腰九十度向于父于母道歉。
于妈妈停止了哭声，眼泪还在不停流，她接过丈夫递来的纸巾擦了擦，看到周证彦的模样后惊呼一声，“是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姨还记得我呢。”周证彦苦笑一声。
“小意他，他是怎么受的伤？”于妈妈哽咽几声，把心中想问的话问了出来。
“对不起……”周证彦不敢直说。
“你说吧，我们能承受住。”
“清意他是为了救我，被击中了一枪。”周证彦低着头不敢看于父于母。
于妈妈差点昏厥，周证彦眼疾手快把于妈妈扶住了，于妈妈却推开了他，前不久她确实听闻了一场枪杀案，但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就是受害者。
她颤抖的手揪着周证彦的衣袖，“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
“当天抢救及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医生说他很快就会醒来，我本想等清意醒了再通知你们……”可马上就要过年了，于清意不可能不回家，他早晚都要瞒不住。
“他是我儿子！我有权第一时间知道他的安危！”于妈妈把所有的火气撒在周证彦身上，他们一家向来清贫，从不和权贵沾上边，然而眼前这个男人又是豪车，又是私人医院，可想而知他的身份不一般，于清意就是跟他搭上了边才招惹了飞来横祸！
“你出去！”于妈妈指着门口怒喊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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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声音后姜少城立刻起身走到外婆身边把她搀扶着，“六个多小时了。”
“你舅舅呢？”
姜少城扭头看向窗外，周证彦穿着一袭黑色大衣背对着他们，他笔挺的腰背此刻看着有些弯曲。
周母推开玻璃门，她刚走出来，寒风便把门吹上了，她把一件厚实的长袄披在周证彦身上，低头时看到周证彦手边灭烟头的垃圾桶上摆满了烟蒂，她的儿子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妈，我到底该怎么做？”周证彦声音沙哑，把指尖的烟一口抽完后按在灭烟处，“我明明那么小心，他们为什么还是被我弄得乱糟糟的？”
他的恐龙玩偶是这样，清意也是这样，为什么躺在手术室的人不是他？为什么要让清意替他受罪？
周母抚了抚他的后颈，她记得那天周证彦把破碎的恐龙玩偶带回家，说再也不去学校的画面。
他爱惜他的玩偶，整天都要带在身边，班上的同学嘲笑他像个女孩子，放学后把他拦在巷子里抢走了他的玩偶，为了夺回玩偶，他与六个同学厮打起来，六个人不是他一个人的对手，他们恼羞成怒把恐龙玩偶用小刀划得稀烂。
周母缝缝补补，把玩偶勉强拼接起来，还重新往里面填上棉花。周证彦把完整的玩偶埋进了后院里，这是他第一次面对死亡。
“小彦，你以前很相信妈妈的手，每次玩偶有一点小伤你就会立刻来找我，我把它修补好之后你还会夸我是天使，如今真正的天使就在手术室里呢，他们在救治小于，小于一定会完完整整出现在你面前。”
“妈……”一个一米九的男人匍匐在不到一米七的女人肩上哭泣，周母拍了拍他的背，没想到于清意对他的打击如此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自从周证彦懂事之后，他再也没有在自己面前撒过娇，更不用说靠着她的肩膀哭泣，那时候他埋葬自己的玩偶也是一声不吭，可如今，竟然像个还没懂事的孩子一样受了委屈趴在自己身上大哭。
“舅舅！舅舅！”姜少城推开玻璃门，寒风把他的头发往后吹，“小舅舅出来了！”
闻声，周证彦抬起头擦干了眼泪，匆忙往里面走去，他进来时于清意已经被推去了病房，来到病房后撞见了主治医生，他慌忙问道：“他怎么样？醒了吗？”
“您放心，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估计麻药过后他就能醒来了。”
周证彦道谢后冲进了病房，于清意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护士走后他坐在床边抚摸着于清意的脸，他的脸颊冰冷，整个人一点生气都没有。
周母和姜少城以及齐晟都站在病床前，周证彦声音有些颤抖，“他真的没事了吗？”
“舅舅，医生都说脱离生命危险了，就一定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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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证彦握着被子里于清意冰凉的手，他怎么浑身都是冷的？周证彦连忙检查病房的门窗，把它们一一关严实了之后又坐回病房旁边。
周证彦把于清意的手放进了自己的衣服里，贴着自己的皮肤给他供暖，被子里太冷，他索性脱了外套躺到了病床上把于清意抱进了怀里。
他的脸贴着于清意的耳朵，可不能让冷空气把他的清意冻着了。
“清意，以后不准做这种事了。”周证彦的喉咙哽咽，“我比你强壮，应该我来保护你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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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意，你希望婚礼在哪里举行？”
“沙滩好不好？还是教堂？或者买一栋古宅院举行传统的婚礼。”
“清意，你什么时候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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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于清意还是没有醒来，周证彦疯了一样跑到主治医生的办公室询问，主治医生给出的结论是，“人是活着的，什么时候能醒，就要看他自己了，我们已经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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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他打了周证彦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正面与周证彦相处，他知道他住院的那段时间周证彦来看过他几次，也是像他今天这样站在门口远远看了几眼就走了。
“你怎么不进去？”周母撞了撞周父的胳膊，打开了病房的门。
面对儿子，周父有些拉不下脸面，当初周证彦跪着求他同意他与于清意在一起，他不仅不听，还把人打了一顿，这件事终于分了个对错，他错了，于清意是个好孩子，也配得上他的儿子，只是这话他说不出口。
“人家清意好歹替我们儿子挡了一枪，你进去看看怎么了？”周母亲手做了些饭菜送来给周证彦，“小彦，你也多吃点，最近瘦了不少，清意醒了还不得心疼死。”
周证彦看着坐在对面的周父，小声喊了句：“爸，您怎么用上拐杖了？”
他的父亲好像老了许多，细细看来，头发斑白了不少。
“没人搀扶我，我不拄拐杖怎么走路？”周父说得夸张了些，说到底他还是有些怨恨周证彦，“人家小于比你孝顺多了，我住院的时候知道来给我按按摩，你呢，你死哪里去了？”
周母把周父的拐杖拿走，白了他一眼，“多大岁数的人了，还拿根拐杖吓唬儿子，你昨天走路不还是稳稳当当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们周家欠小于的，你以后要好好对他。”周父留下这句话之后起身离开了。
周证彦望着母亲，“妈，爸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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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这几天最令周证彦开心的事，他握着于清意的手万分激动，“清意，爸爸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他的眼泪滑到于清意的手背上，说好了这些事都由他来处理，最后却是于清意用自己半条命换来的。
“我和你爸是同意了，但是清意的爸妈呢，他们会同意吗？”周母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她找人打听过了，于清意是于家夫妻俩收养的，他们可爱惜自己的儿子了，大概率接受不了儿子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叔叔阿姨也该来看看清意了。”
两天后，于父于母乘坐着一辆他们叫不上来名字的豪车来到了这家私人医院，他们听闻于清意出事了，两人坐立不安频频问开车的司机，到了病房后发现儿子躺在里面，于妈妈趴在床边哭泣着，“小意，我是妈妈，你醒来看看妈妈。”
于爸爸频频叹气，好不容易盼着儿子有了出息，如今却躺在床上醒不过来。
“叔叔阿姨，对不起。”周证彦弯腰九十度向于父于母道歉。
于妈妈停止了哭声，眼泪还在不停流，她接过丈夫递来的纸巾擦了擦，看到周证彦的模样后惊呼一声，“是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姨还记得我呢。”周证彦苦笑一声。
“小意他，他是怎么受的伤？”于妈妈哽咽几声，把心中想问的话问了出来。
“对不起……”周证彦不敢直说。
“你说吧，我们能承受住。”
“清意他是为了救我，被击中了一枪。”周证彦低着头不敢看于父于母。
于妈妈差点昏厥，周证彦眼疾手快把于妈妈扶住了，于妈妈却推开了他，前不久她确实听闻了一场枪杀案，但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就是受害者。
她颤抖的手揪着周证彦的衣袖，“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
“当天抢救及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医生说他很快就会醒来，我本想等清意醒了再通知你们……”可马上就要过年了，于清意不可能不回家，他早晚都要瞒不住。
“他是我儿子！我有权第一时间知道他的安危！”于妈妈把所有的火气撒在周证彦身上，他们一家向来清贫，从不和权贵沾上边，然而眼前这个男人又是豪车，又是私人医院，可想而知他的身份不一般，于清意就是跟他搭上了边才招惹了飞来横祸！
“你出去！”于妈妈指着门口怒喊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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