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奈若何_玉暖生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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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奈若何

  恍惚间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定是阿姐的,凤鸣轩里没有别人……打从十四年前的七夕之夜,他的身边就再也没有旁人了。

  当年,玉家主母为诞下玉寒、玉暖这对龙凤胎命归黄泉,而玉暖睁开双眼的一瞬间,悲喜交加的玉家老爷神色突变,之后,这对姐弟便入住凤鸣轩,衣食住行皆由老爷子亲自打理,从不假手他人。

  原因,何在?

  一切都要“归功”于那双灿然夺目的碧绿色眼睛。

  良玉神目,乃是玉家世代相传的绝密之一。一双可以窥视未来的翡翠目,以龙凤双子之一的性命为代价,这一世,诅咒选中的恰是玉暖!

  为了保全自己唯一的儿子——玉家的独子,玉霄不得不铤而走险,让这个孩子永远生活在不为人知的地方。

  那么,怎样来圆这样一个谎言?玉霄能做的不过是在军中隐藏锋芒,装疯卖傻,真正委屈的却还是自己的女儿玉寒。

  于是,玉家三小姐除却觐见太后,就只有一个身份——玉家的少主:玉暖。

  然而这样的秘密究竟能够隐瞒多久?一旦睿帝与玉寒大婚,必然将会得知“良玉神目”的存在,玉暖难逃一死。一个帝王,怎么可能容忍一个可以窥知靛朝国运的人存在于这个世上!

  只怕到时候,玉家也难逃法网,毕竟……欺君之罪,罪无可恕!

  可是,就算可以逃过大婚,玉家的地位也必将一落千丈,玉家此时就处于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

  将玉暖抱回床上,玉寒倚在床头,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那昏睡过去的少年:是阿姐的错吗?若是当年拥有良玉神目的人是阿姐,暖儿是不是就不必受这么多苦呢?玉家是不是就不会陷入这进退维谷的困境呢?

  抚上玉暖的额头,玉寒突然起了一个天真而又滑稽的念想:若是能将睿帝的心牢牢地握在手里,是不是就能教他看着自己的份儿上,饶暖儿一命、放玉家一马?

  瞬间又觉得自己可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微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帮玉暖掖好被角,取了黄金面具,一袭白色长衫的玉寒起身走到窗口,纵身一跃便消失在凤鸣轩外的□□里。

  榴邰园里,睿帝正陪着柔贵妃小憩。

  “陛下今日怎么有空陪妙言,不用批折子吗?”

  “今天那帮老家伙上不了折子。”齐凤臾冷哼一声,眼色里满是不屑。

  这下,谢妙言没有再问,再问就有干政的嫌疑了,可不能教睿帝不快。

  “妙言,你说朕的长子叫什么名字比较好?”齐凤臾歇息时不愿扯到朝政,于是便随意问了这样一个问题,没想到听得此问的谢妙言当下就红了脸。

  那粉嫩的桃腮上浮起两片红霞似的羞色,好不动人。齐凤臾最爱的便是她这般娇俏可人的模样,不管是初见还是已经受宠整整七年,谢妙言总是一派处子的娇羞,柔顺温和,甚合他的心意。

  “陛下怎知一定是皇子呢?”软软的言语,小到几乎听不见。

  齐凤臾大笑起来,一把就将她搂进了怀里,凑到她耳边道:“朕做的事,朕没有分寸吗?”于是,柔贵妃的脸上红霞更艳几分。

  那二人站在一道真真是一对璧人,匹配无比,言笑晏晏之间,其中亲密显而易见,而榴邰园的西边一角,一张黄金面具下玉寒面色如水,若有所思:麝香汤吗?椋宫之内,谁有这样的手段,竟敢明目张胆地给贵妃一碗麝香汤?

  难道……是太后?不可能,皇家子嗣,就算是不讨喜的妃子所生那也是齐家的血脉,太后断不会如此。退一万步,为了玉家,她老人家也不会做到这个地步。

  那……难道是自己?她玉寒好像还没有这么不择手段过……而且,为了对付一个女人去杀一个尚未成形的胎儿,值得吗?

  摇了摇头,忽然感觉到一道目光朝这边射来,玉寒一惊:不好,被齐凤臾发现了!

  但见他在谢妙言耳边又低语了几句,便将柔贵妃打发回了宝辞宫,而他自己却朝着榴邰园的西角走了过来,方才,黄金面具反照午后的阳光,他见一道金光闪过,瞥眼一看,果然是那人!

  “你又来做什么?”也没有什么好口气,齐凤臾对着玉寒也只有兴师问罪的心情。

  面具下,蛾眉一挑,玉寒耸了耸肩,很是无所谓道:“不干什么,有凤臾坐镇椋宫,玉寒也不敢干什么。”

  眼见着玉寒那一副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齐凤臾心头的邪火又是一阵狂烧,方欲发怒,又听得玉寒调笑般的开了口。

  “当然了,也不是什么事也没有,就是想你想得紧,来看看美人儿最近过得好不好。”

  “你……”未等齐凤臾发话,玉寒身形一闪,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独留睿帝一人怒对榴邰园姹紫嫣红。

  是夜,睿帝独宿龙眠殿。

  飘摇的烛火于这漆黑的夜色中微微地照着九龙玉案:睿帝在等人……

  “噗”,龙眠殿最后一点亮光消失不见,齐凤臾子夜般的眼眸仍是低垂着,注视着不久前还插着宝珠茉莉的花瓶,“到了就出来吧,还要朕恭请大驾吗?”

  冷冷的嘲讽回荡在空旷的寝宫里,声波尽头是一个墨色锦衣的身影,“属下无能,至今一无所获。”

  “哼!这就是朕的暗卫?”齐凤臾面无表情,抬眼的一瞥,寒光微露,直教傅阅谨不敢做声。

  “朕先前是怎么说的?最后十日,真要得到朕想要的答案!你的能耐上哪儿去了?朕的暗卫队就这么点儿本事?”等了二十日依然没有结果,铁面无私的睿帝还是大发慈悲地宽限了十天的光景,没有想到,傅阅谨依然一无所获。

  第一次,齐凤臾觉得事情朝出了自己的掌控,那种上位者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被他人践踏在脚下,而对手却只是个尚未长开的女娃儿。

  “不是属下狡辩,凤鸣轩外百丈之内空无一物,一旦靠近必被察觉,属下实在是没有办法。”傅阅谨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纵使此次办事不力,但原因还是要陈述清楚的。

  齐凤臾的眼角微微地挑了挑,目光终是正视着自己一手培植的心腹,“你都看到了些什么?”

  一句没头没脑的问话,换做别人定是不知所云,可傅阅谨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回话:“一个月的时日,玉家三小姐露面的只有一次,属下隔着老远,也看不太真切,但的确是孱弱单薄得厉害。”

  颔了颔首,齐凤臾手臂一挥,傅阅谨便退下了,龙眠殿内依旧漆黑,只暗中睿帝的一双眼眸里烧着熊熊怒火:查不出来吗?难道要朕亲自来?

  次日,宝辞宫里来了位极难得的客人:西宫太后跟前的红人桑榆姑娘。

  “给贵妃娘娘请安了,桑榆这是给太后传个话,麻烦贵妃到西宫走一趟。”不愧是太后跟前的大侍女,就算是在柔贵妃面前也是亲疏有别的样子。

  谢妙言美眸一转,大概也知道没有什么好事,冲一旁的元诗使了个眼色,便跟着桑榆走了。

  “给太后请安。”恭恭敬敬地上前跪下,许久也不见太后有叫她起身的意思,谢妙言暗自庆幸,好在叫元诗去跟梁公公商量了,不然……这一关难过了。

  桐太后不动声色地端详着眼前的谢妙言,不得不承认:这是个美人儿,真真是楚楚动人,难怪睿帝将她宠到天上。

  “咳,”微咳了一声,玉桐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也别尽是跪着了,地上凉,小心动了胎气,坐着吧。”

  得了吩咐的谢妙言自是叩谢恩典,然后便是小心翼翼地起身,再小心翼翼地坐下。

  见着她一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模样,桐太后暗叹了一句:可惜了这么仔细的人儿了。可不是?就这样的风度,再修炼个十几二十年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想母仪天下,还真是不够资格!

  “今日找你来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教你仔细肚子里的孩子,好歹是我朝第一个皇嗣,哀家可是看重得紧。”那语气不咸不淡,配上桐太后向来威严的面貌,倒不像是嘱咐,反倒更有些警告的意味。

  谢妙言点了点头,“臣妾知道的,谢太后关心。”

  接下来二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直到桑榆进来在太后跟前耳语了几句,玉桐才放谢妙言回了宝辞宫。

  不知太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柔贵妃满心狐疑地离了西宫,而睿帝紧接着便到了,玉桐看着疾步行来的齐凤臾,不苟言笑的脸上浮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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