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悄语_爱莫能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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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悄语

  爹的婚宴的确是十分简单,只十来位友人。/Www。QΒ5、CoМ/我在他们的成亲拜堂时露了一面,然后就回避了。我和爹在边厅说了一阵话,把我对他的那些人的印象赶快在我没忘了以前告诉了他。然后我向他道了安,离开了那边的喜宴,想好好在府中走走。

  时值傍晚,天sè渐暗。我不认识路,杏花带着我在府里左行右行,到了一处小小的水塘旁边。水边灌木丛立,新叶花苞满枝条。我站在那里,看着水面的天光渐渐暗去,一时感怀万千。

  来了一个半月了,新鲜感和挑战感不像以前那么强烈,于是重重往事接踵而来:对父母想念,但更多的是我与我那位的是是非非。

  我觉得古语“一失足成千古恨”有些偏激,千古恨往往是多次失足造成的。但人为什么会多次失足,没有这方面经历的人往往大声指责当事人的错误,其实事情远不是那么容易讲清楚。

  第一次我发现他和别人有了那事情,真的像是一个最拙劣的电影。我在一次午休时突发奇想,一定要去买前一ri看上的一个皮包给我妈。临进那个大商场,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搂着一个女孩子的肩头走进了与商场入口并排而列的五星饭店大门。

  我忘记了买皮包的事,在那个饭店的大厅里木呆呆地等了两个多小时。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甚至想打电话问我的父母,但我残余的那点理智告诉我不能那么做。

  但愿我能讲清楚我的感觉。自从我五岁,我的每次生ri里,都有他分吃我的蛋糕。那个城市里所有我喜欢的餐馆,都是我们共同去过的。如果有谁发现了一个新的去处,肯定会带另一个人去看看。他的学习一向优秀,从小就和我一起做作业,给我讲解。高考时,他坐在我对面,一句句地问我题目,帮我复习。他没有报考那个著名的大学,却硬拉着我和他一起上了一个能录取我们两个人的学校。大学四年,每次考试,他都会把他整理出来的笔记给我,上面有他总结的重点。我这个记不住东西的人,靠着他以优等成绩毕业。在别人为那个简历上的一寸相片一次次去照相,为工作节食甚至跳楼的时候,他已经给我安排了他的母亲创立的公司里的公关职位。虽然我毫无野心,但也感到那个位置十分适合我。我几乎没有任何调整地就进入了工作状态,不久人就都说我是最适合干公关的人,与人相亲,待人宽和。其实他该是识我的伯乐……

  他的父母不和,住在一起的nǎinǎi也与他的母亲敌对。家里打起架来时,他总到我家。我已记不清他在我家吃了多少次晚饭。小时候,他和我们一起去公园,后来,一起去超市买东西……他说他觉得我们家才是他真正的家。

  他是个极其聪明而喜爱冒险的人,有着非常敏感的商业触觉。还没毕业,就看出了那时的网络泡沫,他纠集了几个高中同学,建立起了网站,但马上转手卖掉,在泡沫破灭前,挣了第一桶金,那时他还不满二十岁。毕业后,依仗他父亲的政治背景和他母亲为他奠定的根基,他进入了房地产,矿业,实业,把他接手的公司迅速发展到鼎盛,成为我所知的同龄人中最富有的人。但对我,他从没有自恃钱多。开始,他常用信封装着一叠叠的人民币给我,我不接,他就随便地留在桌子上。后来他给了我他的金卡,说让我替他花钱。他给我买车买东西,一向做得自然而然,没有一丝俯就之意。很久以前就叫我老婆,说他挣钱就是为了给我花的。

  站在那人来人往的大堂中,我觉得自己像是个三岁小孩一样傻,虽然我那时二十三岁。我明白那绝不是他的第一次,我想起过去的多种迹象,才发现其实我早该知道。

  是我哪里做错了吗?我从没有觉得我够不上他,得了他那么多的馈赠,我也没感到欠了他,因为我给了他我的爱。我平素就不是个急脾气的人,对他更是耐心。我不记得我对他发过什么火儿,耍过什么xing子。我了解他的品味和爱好,对他很好,总听他讲述他的各sè想法,赞赏他的闯劲儿……看来这些都不够。爱,不够。了解,不够。温存,也不够,都不够让他只爱我一个人……

  看着他搂着那个女孩子走出电梯,我对自己说绝不能哭泣,可是眼泪还是流了下来。泪水中,见他一下推开了那个女孩,跑到了我身前,一把抱住了我的双肩。我哭着说:“如果我们不行了,为什么不能好好分手?为什么要这样骗我?”他当时就哭了。

  后面的事,是俗得不能再俗的老套。海誓山盟,水枯石烂。天下众人,只想要我。一时糊涂,受人诱惑。从此改过,永不再犯……

  接着的两年,这样的情况出现许多次。我还是哭泣,但哭得越来越短。我的朋友们渐渐知道了我的困境,见解分成了两派。

  一派是:这么优秀的男的,大概的确不会只陪着一个女的。看看克林顿。你没有自己在社会上打拼过,不知道世上的艰难。你有了这样的依靠,省多少奋斗。他和你一起长大,对你这么好,ri后绝对不会离婚,就认了吧。常言道:劝piáo不劝赌。大意是piáo有停的时候,人年纪大了,总有不行了的那一天。你让他年轻时候折腾了,ri后就安心过ri子了。比赌博好,人越老越赌,终会倾家荡产。更别说还有用毒品的人呢……

  另一派是以我最好的女友为首:不得一心之人,早晚会食恶果。毒蛇噬腕,壮士断臂。长痛不如短痛,晚断不如早断。趁着年轻,赶快再找一个人。不然哪天你四十岁了,他突然说你没有赶上他的步伐,他有了一个二十来岁的红颜知己。你那时悔之晚矣。就是有了钱,没有了青chun,ri后孤独终老,还不如找个和自己少是夫妻老是伴的人。

  这位女友xing情暴躁刚强,与我截然相反。我们惺惺惜惺惺,总希望成为对方。我羡慕她有魄力有才干,是个典型的女强人。自己开了家公关公司,干得热火朝天。她总说我平静贤惠,如果想当个贤妻良母,ri后必有幸福的家庭。如果出来干事,会是最好的公关人才,一样能发达。

  人们说我们心里都有一个与我们xing格相反的隐xing人,我们在朋友和恋人身上找这个自己没法实现的个xing,所以会觉得很亲近。

  每当我去诉苦,我的那位女友最是激烈,许多次要去与我那位当面冲突,被我苦苦拦下。她大骂我软弱无断,自讨苦吃。我有一次被她骂到痛处,就问她:“你为何不戒烟呢?”也许是因为工作紧张,她抽烟喝酒成瘾。她停了好久,终于说:“是真的戒不掉了。”

  人们对毒品的依赖是因为脑中有个地方因为毒品萎缩了,毒品代替了大脑的机制,让人们能得到短暂的快乐。那我们对任何人和事的依赖,是不是也因为我们的头脑中有一处成了浆糊,无法思考,那些我们依赖的人和事,主宰了我们的喜乐。

  从那以后,那位好友许久没有再劝我分手,直到有一天,下班时,她让我去她的办公室。她在我面前拼命地抽烟,我知道她想告诉我什么,大概是失恋了之类的事,就一直没说话等着。

  她终于说:“欢语,你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人,xing情温顺,善解人意,这么多年,一直宠着我。你是许多男的要找的好妻子。那个人配不上你。他有再多的钱,也配不上。”

  我突然心中领悟,脱口说道:“他是不是向你出手了?”我常在我那位面前称赞我的这位女友,也说过她不喜欢我那位。他一定把这当成了挑战。

  这位与我多年挚交的好友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转了身,面对着窗户,一口口抽着烟。她身材丰满,穿着合体的西装短裙,显得又专业又xing感。我这个平胸的人,一向羡慕她的韵味和气质。外面天黑了,我从玻璃的反映中看见她的脸。她没有看我,但眼里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回到家,我向他发出了最后通牒……

  面前的水面上,映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让我想起那面玻璃窗。我当时无言离去,那位女友再也没有联系过我。其实我不应该那样,至少该告诉她,我……我怎么样?没有生她的气?真的吗?我知道我那位的危害xing。他能谈天说地,逗得人哈哈笑。他能调琴歌唱,让人觉得风雅不俗。他长相英俊,穿着讲究,在外面谁挽着他的手臂,都会感到有面子。他与我这么一个多思多虑的人一同长大,对女xing的心理了若指掌,知道如何做小服侍,怎么讨人欢心……没有人能抵御他的挑逗,迄今他有全胜的记录。我这么清心寡yu的人都无法戒掉他。

  是的,我是个清心寡yu的人。我有那么多别人想要的东西,钱,车,房子,但我并没有觉得它们在我心里有什么份量。我有的东西也是我能放弃的东西。我能活得很简单。睡木板床,每顿只吃一个菜,穿过时的衣服,都没什么。我还是我。也许是因为我认为自己的才能有限,所以我也就没有什么奢望。但我知道我如果这么告诉别人,大家只会说我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得了他的东西还卖乖。其实我不能放弃的,是他,即使他已经羞辱我到了极点……

  我长叹了一声。

  杏花在一旁问道:“小姐,在想你那边的夫君吗?”

  我低声说:“想有什么用?我不在那里了。”

  杏花又问:“如果小姐没来,还会和夫君有那个婚典吗?”

  我点了点头,会的。我没有勇气让上千人离开,我没有勇气让父母难堪。我们已经领了证,ri后再悄悄离婚就是了。可我真的离得了吗?会不会又回到以前?那是一条什么样的道路!想到此,我说道:“杏花,我庆幸自己到了这里,因为我实在不知道在那边我该怎么办。人们说发生的事情就是命定的事情,可见我命里该离开他。我没能做到,命运就插手替我做了。”

  杏花说道:“既然是命里的,小姐为何riri伤心呢?”

  我讶然道:“我每ri伤心了?”

  杏花点头说:“小姐伤心了,小姐不说话时,就看得出来。”

  我轻叹:“杏花,我从小爱cāo心,我那里的爹总对我说,‘所谓经过风雨见过世面,就是经历了,见识了,过去了,什么都不要太放在心上。’可我做不到,因为我老去想。读书时记不住书本,可对触动了心的人和事却记得一清二楚。现实中发生了一次的事情,在我的回忆里,又发生了好几百次。经过见过,不见得能过去,只有等着时间慢慢地过去,记忆模糊了,忘怀了,才会真的过去。在这期间,就要为往昔所困。”

  杏花皱眉道:“可是小姐,你干吗总想着呢?”

  我摇头:“怎么能不想呢?有人说过,我思故我在,其实,‘我在’就必有‘我思’。我想不想都不成啊。”

  杏花满脸疑问:“小姐,我听不懂你的话,但我觉得,你可以不去想那些让你伤心的事啊。我们有好多别的事,明天就出门远行了……”

  我一下子扭脸看着杏花,说道:“杏花,我的一字之师啊!不,一句之师!”

  杏花张着嘴,一副被吓着了的样子,我兴奋地说:“杏花,你说的是禅中之语啊!关键的不是去忘怀,而是去思想!是去想什么!就像打坐,人说要脑中无思无想,但没几个人能做到。有位大师就告诉人们,如果要想,就专注地去想像一件事,比如头顶荷花绽放,也能进入灵虚境地。又好比我们总是站在一处分界点,如果我们面对灿烂,那么十里荒凉就必然在身后。其实,一次挫折,即使沉重,一次离去,即使永久,都不该就让人放弃了与生俱来的期望。可真要做到,就得借助你说的转移注意力的技巧了。”

  杏花结巴了:“我,说了这些?”

  我点头:“说了说了,醍醐灌顶,让我幡然领悟:要想就去想不伤心的事。”

  杏花笑了:“小姐,我是说了。”

  我也笑了:“杏花真是聪明,从今后就叫葱花吧!”

  我们对着哈哈笑起来。我觉得胸中舒畅很多,杏花说道:“天黑了,明天还要早起,我们回去吧。”我答应了,一转身,余光瞥见十来步外的水边灌木前有一个黑影。那黑影原来与灌木溶在一起,我换了个角度才看出是个单独的人。我一声尖叫,杏花忙挡在我身前,仔细看着那个黑影。那个黑影不动,杏花抖着声音问:“是谁?”那个黑影没声音。

  我说:“至少不是鬼,因为是鬼的话,这时候就会没影了。杏花,咱不管了,赶快走吧。”

  杏花说:“这是在府中,谁会不应声?可疑人等,我去看看。”

  我忙拉住说:“不必多事。人家也没招惹咱们,咱们走吧。”

  杏花说:“小姐,如果这是个坏人可怎么办?”

  我说:“那咱们更得逃命要紧呀!”

  杏花急道:“咱们在府中都要逃命,那出去还能活命吗?”

  我说:“也对呀!杏花!你简直句句成禅了!”

  杏花说:“小姐,先别说这话了,你在这里呆着,我去看看。”

  我拉住她说:“你可别把我丢在这里,我跟你去,不然你出了事,我也不认识路,回不去了。”

  杏花说:“小姐,你不必跟着我,我出事,你在此大声呼喊就是了。”

  我说:“那咱们为何现在不喊?”

  杏花迟疑着说:“万一不是坏人,把大家喊来,多不好意思。”

  我说:“我也觉得是。但咱们这么说了半天,人家也没动手把咱们收拾了,可见不是坏人,咱们回去吧。”

  杏花犹豫着:“不答话,就是不对劲儿,这么长时间也没动……”

  我接嘴道:“会不会是个死人呢?”

  我们两个当场抱在一起。我低声说道:“咱们同时转身,一起跑吧!”

  杏花说:“小姐不会武功,ri后就要靠我保护,我不能跑,一定要看看究竟!”又对着那黑影说:“你到底是谁?”那黑影一动不动。

  杏花说:“不管什么了,我拿块石头砸过去吧!”

  我忙道:“万一是个活人呢,打破了人家脑袋,怎么办哪?”

  杏花说:“活人为何不回答?”

  我说:“也许是聋子吧?或者是哑巴?”

  杏花说:“有道理,我去看看。”

  我说:“我跟着你。”反正不是死人就是个聋哑,杏花也没阻止我。

  我们沿着水边,一步步走近了那个黑影。终于到了他旁边,杏花看了一眼那个黑影的脸,长出了口气说:“啊,原来是谢公子。”

  我松驰了,脱口说:“你们这里吓死人不偿命是不是?我ri后也要藏在水边吓唬人,顺带着听听别人的心里话……他还活着吧?”

  杏花说:“当然还活着。”

  我气道:“那还不出声?!听咱们在那里说了半天!”想到我们说的那些,都让他听见了,又羞又恼,疾转身几步走开。杏花跟上来,轻声说:“他自从被小姐抓来,就没开口说过话。”我停了脚步,在他十来步外,为我说的话感到抱歉。我的样子已经让他想起那个小姐,我的责备大概会更不会让他开心。

  我没转头,反正他也不会愿意看到我,低声说道:“谢公子,我们打扰了你,请多原谅。”说完知道他不会开口,示意杏花,与我一同走开了。

  我们慢慢地走回我的卧室,我的心情有些低落,这次不是因为我自己,而是感应到了那谢审言的心绪,满载忧伤。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叹息了一下。杏花忽然说道:“谢公子比以前好了很多。”

  我疑道:“怎么可能?我上次看见他脸白得很。”

  杏花说:“你没见他以前,根本没什么人样。天天挨打,还被人……站都站不起来,总被拖来拖去的,现在他能自己走了。”

  我打了个哆嗦,摇头说:“你的小姐下好狠的手,她一定十分十分喜欢他。”

  杏花说:“小姐真明白。那时的小姐,不明白。以为自己恨他,觉得把他往死里整就会好受些。其实越来越难受,到最后……”

  我看着杏花,她与我那ri初见时完全不同。神情活泼,言语伶俐,原来温顺下垂的眉眼,现在成了经常抬高的新月眉和瞪得很大的杏眼。我不禁说:“杏花,你是个明白事儿的好女孩儿,ri后你的夫君真是有福了!”

  杏花笑起来说:“小姐。你既然觉得谢公子可怜,难道不想……”

  我打断她问道:“你的小姐以前打过你吧?”

  杏花颤抖了一下说:“是,她常打我耳光,有时还用鞭子,用针……”

  我说:“你看到我时,是不是还会害怕,觉得我是你以前的小姐?”

  杏花点头说:“我有时会害怕。经常夜里醒来,怕早上小姐醒了,就不是小姐了。”

  我叹道:“你想想你的小姐对谢公子干的事,想想你的害怕,我想谢公子看见我时,他的害怕和仇恨大概会比你多万倍吧。”

  杏花说:“那多不公平,小姐你没做过坏事啊。”

  我摇头说:“我是在这个身体里,人们怎能说我不是那个人。”

  杏花坚定地说:“但小姐的言谈举止都不似从前,最重要的是,小姐的心好,处处都看得出来小姐不是以前的小姐了。谢公子也……”

  我笑着说:“杏花,我喜欢听你说我好话。”四两拨千斤地把这个话题给结束了。杏花似乎明白了,不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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