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_谁能不爱绿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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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28章

  陈妩没有吃,她下了班就过来了,不过还好也没有很饿。

  她陪着陈秀兰下了一盘围棋。

  陈秀兰年轻时候围棋下得好,在市里比赛都得过名次。

  陈妩只会最基础的下法,胜在悟性高,陈秀兰教得耐心,陈妩就一周的时间,也可以吃下不少子。

  但当陈秀兰用上了真本事,陈妩只能无奈摊手。

  “你比芊芊聪明多了,还比她有耐性。”

  陈秀兰提到林芊就是哭笑不得:“小时候想培养她的耐心,顺便帮她开个窍,逼着她坐在围棋桌前看棋谱,结果她就在棋谱上画画,后面也没怎么学会。”

  “她一不想做了就哭,她爸爸宝贝她,就立马哄她说‘不下棋了’把她抱下来。”

  陈秀兰面上露出怀念的表情,盯着电视上的一个点,半晌没有说话。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陈秀兰看向面前的陈妩

  陈妩正垂睫观察棋盘,白皙的面庞沉静如水。短短几天的相处,陈秀兰是真的很喜欢这样的女孩。

  聪明、大方、得体,而且脾气性格也都很柔和,像是一弯春日里的湖水,碧波荡漾,令人能想到所有关于新鲜空气,轻盈的花朵,类似的词汇。

  曾经陈秀兰在林芊出生的时候,幻想过林芊长大后会是个什么样的女孩,那时候描绘的画面,大概就和现在面前的陈妩一样。

  陈秀兰面色复杂,她有一些话,是想对陈妩说的。

  “小妩。”

  陈妩抬眸,自然弯起的微笑唇令她看来就算没有什么表情,也是舒适的。

  陈秀兰两颊微微鼓起,使眼睑下块肌肉被往上推移,眼睛轮廓会微微折起,这是在想要祈求人时,下意识会做出的面部表情。

  而这个面部表情看上去就是一个勉强的笑意:“小妩,我有一些话想和你说,单独说说。”

  陈秀兰说:“之前没有机会,芊芊在,许溯也在,但这个事情确是和你相关,所以我想和你聊两句。”

  陈妩扫过陈秀兰的眼睛,以及她微微交叠合拢的双手:“伯母,你说吧。”

  陈秀兰似是在与自己斗争,她的右手食指捏着左手小拇指的指节,摁得有些紧。

  “小妩,可能这个要求对你来说,会让你有一些不高兴。”

  她吞吐了好一会儿,才望着陈妩的眼睛缓缓说道

  “伯母想拜托你的事情是,如果我手术不成功的话——”

  陈秀兰顿了顿,

  “我想麻烦许溯,继续照顾芊芊。”

  陈秀兰这句话说完,紧张地观察着陈妩的表情,但不知道是陈妩还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她本身就不是情绪化的人,陈妩还是淡淡地在听她说话的样子。

  “伯母知道这个请求对你来说很不公平,许溯是你的丈夫,我却让他来照顾另一个女孩。但伯母没有办法,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芊芊曾经看上去朋友不少,但实际交心的并没有,这次回来我也算是看明白了,她以前带回家的同学,现在一点联系也没有了。”

  “现在也只有许溯愿意帮助芊芊。”

  陈秀兰脸上有一丝羞愧,她说得慢,像是每颗字都需要经过反复斟酌,才敢一颗一颗、饱含舐犊之情地吐出来

  “芊芊她被我和她爸爸宠坏了,脾气大,娇气,她不会想着去拆散你们,她只是很依赖许溯。小妩,不需要多照顾,我只要许溯每周问候问候芊芊就行。我不想真的到了那一天,她万一发生了什么,无处可去。”

  做母亲的,大多会在前途无法确定明暗时,为子女备下丰厚的行囊,以确保一旦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事情,子女也可以有一个港湾。

  她和陈妩短短接触了几天,确信她是一个好说话的孩子。

  哪怕芊芊对她的态度不好,陈妩也能不放在心上。

  尤其当许溯担心芊芊时,陈妩也没有露出不高兴的神情,她大概是天生大方,又或者悲天悯人。

  正是因为这样,陈秀兰才决定由自己出面做一个恶人。

  她可能只有朝夕之间,但芊芊的路还很长,强求陈妩的一个答应,陈秀兰相信如果她愿意去遵守,那一定会做到。

  陈妩手肘支在椅背上,指骨撑着腮,柔软的黑色长发披散在肩头,坐姿慵散,神色淡淡。

  陈秀兰在她的注视下有一些不安,但仍旧紧紧地盯着陈妩。

  对视了半晌,被陈秀兰瞳孔里的执着感染,陈妩无声轻叹,

  “伯母,我以为,你之前玩笑说想把我当干女儿,是有几分喜910guang欢我的。”

  她将撑着下颚的手放下,交叠于膝盖,声音轻轻,言辞却直扎红心。

  陈秀兰愣了一下,霎那间脸烧得通红:“小妩,伯母不是这个意思……”

  病人的脸因这一顿羞愧竟然显得血色不错,陈妩这时还有闲心开小差,原来情绪还真有活血作用啊。陈妩没有气恼,也没有因这么多天的陪伴最终喂了狗而感到失望。

  她微微坐正,对陈秀兰说:“伯母,这些天,你和我说了许多林芊的故事,那今天我来说说我的吧。”

  陈秀兰红云还没褪色,她点了一下头。

  屋外已经升起了一些早出的星子,晚风拂面,温度也适宜。

  她很久没有开启这一段尘封的记忆,现在去描绘小时候的画面,就像是抹开铁盒子上的沙,手会被沙磨得疼,铁盒子也挺凉。

  陈妩望着陈秀兰的面颊,又像是在看其他人

  “我刚有记忆的时候,算是童年吧,我记得自己是被抛弃的。”

  “父母各有归宿,我的妈妈和另一个男人离开家时没有给我留下一句话,倒是继母来到家里时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令人记忆深刻,她说,‘前头那个留下的?真麻烦。’”

  “我的爸爸对继母说不上百依百顺,但只要不会触犯他的利益,那继母想要我做什么,我都得去做。扫地拖地、洗碗煮饭,我那时候人还不够高,得从客厅搬一个竹篾编的藤板凳,站在上面才能在打开煤气灶做饭。我爸看到了,只是皱了下眉,我问他,‘爸爸,我可以不做那么多劳动吗,我想出去玩,我好久没有出门了。’”

  陈妩笑了一下,她问陈秀兰:“你知道我爸说了什么吗?”

  陈秀兰凝重摇头。

  “他说,小孩子别不懂事,听大人的话。”

  陈妩弯起嘴角:“我没有听,所以当他们想推迟一年再让我进小学时,我跑了。”

  “我在妈妈离开后,去过唯一一次外婆家,那时候才七岁吧,我记住了路。八岁的时候,我一个人走了三站路,先凭记忆走到公交车站,然后沿着公交车行驶离开的方向,慢慢地跟,每到一个公交车站牌都会等下一辆车来,然后继续走,最终到达外婆家,和她说,外婆,我不想和爸爸住了。”

  陈妩开玩笑说:“感谢治安不错,现在回想起来如果有不怀好意的人,我是逃不过的。”

  “从那天开始我开始了寄住生涯,我妈妈的姐姐没有孩子,我就成了他们的孩子,外婆的退休金给了表姨作为我的生活支出。一开始挺好的,表姨会让我准时上小学报道,细节我记不清楚了,但的确是快乐的,好像还去了一次游乐园,那时候表姨晚上会帮我抽背书……直到第二年,他们有了孩子。“

  陈妩不禁有些无奈:“外婆说我属送子观音,只养了我一阵,就把孩子给送来了。”

  “后面的事情,伯母你可想而知了。从偏颇、到微词、再到责怪和漠视,我养成了看人眼色的习惯,他们给我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明码标价并可以随意收回的,所以我不喜欢捧到我面前的东西,也不敢再去接受。”

  “所以只能大方,体贴被亲生孩子吵得头疼的表姨、善意对待以为被我抢走宠爱的弟弟、温和地承受表姨父时不时的暴躁脾气——”

  “这样的环境我呆到了初中毕业,”陈妩突然温和地朝陈秀兰笑了,

  “伯母,你可能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和许溯说,愿意来陪一陪你。”

  “因为你对林芊的爱,让我想到了外婆。她看不下去表姨家里对我的苛待,带着我搬出了还算宽敞的表姨家,我们祖孙住在一个蜗居里,我开始了高中生活。”

  “外婆是我唯一一个感受到无私的爱的亲人。”

  陈妩的故事说完了,可惜没有听众鼓掌。

  她说出来了就不再觉得苦,因为过去的已经过去,从孩童到少女的十年多,甚至用不了十多分钟就可以概括。

  陈秀兰却替她觉得苦。

  她能从前些天,陈妩的戛然而止,还有许溯的刻意岔开话题,猜得到陈妩或许家境算不上好。

  却没想到,是那么糟糕。

  所有的温柔大方、体贴小意都是用石头去磨肉,经过三年、五年,才从蚌壳里终于孵化出了那么一颗荧光润泽的珍珠。

  陈秀兰抿唇,神思再好猜不过了。

  陈妩站了起来,为陈秀兰倒了一杯温水:“伯母,除了您,没有谁能再无私地去爱林芊了。先不说我会不会愿意去接受许溯每周照顾林芊,您愿意看到林芊也像我一样被逐渐打磨光滑吗,可能你希望她直接成为一颗珍珠,而不忍心她经历这样的过程吧。所以,你得完成这一台手术,好好的。”

  陈秀兰握住了水杯,她难言地望着陈妩,愧疚让她说不出话。

  “而且这样的请求也不该问我,”

  陈妩无声轻叹,眼角清淡的笑意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许溯有他自己的想法,不是我想他做什么,他就会做;也不是我不想他做什么,他就会双手贴住裤缝。你该问他,而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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