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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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我们回家。”
小黛的手指包裹在她掌心里，带着温软的热度，将一颗久经风霜的心也妥帖地安放起来，明明满是欲待出口的情绪。然而一开口，却只是傻乎乎地笑起来。
飞白看着她闭着眼睛，嘴角的小窝深陷，“想到什么了？”
“我很高兴，飞白，你说回家，我们也有自己的家了。”她又摸到她的另一只手，贴着脸轻轻摩挲，她带着憧憬道，“我做梦也想要一个自己的家……一直如此。”
飞白轻叹一声。
这又何尝不是她的梦想呢？以前虽有名上的家人，却不过也是寄人篱下而已，以后她们有了自己的归处，可以抱着鲜活的盼头，和所爱之人安安稳稳过日子。
“我也高兴得很呢。”飞白轻笑道，“还记不记得我说过，以后我们成了家，你主内，我主外？”
小黛怔了怔，她皱起眉，很认真地在想，脑子里混混沌沌，数不清的嘈杂人声裹挟在一起，都是破碎的，如急涌湍流，只有茫然，只剩茫然。
“对不起，飞白……”她憋了好久，讷讷道，“我……”小黛垂下眼睛，“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是了，她又忘记她之前是失了一段记忆的。飞白失神片刻，见她愧疚，又道，“没有关系。”她温声道，“你若记不得，我们可以重新开始记得。从现在。”
那些破碎的，重新拼起。遗失的，再次寻回。一瞬，一天，一月，一年，她不信小黛始终记不得。
“那么……以后我也可以学着管家么？”因为刚才的愧疚，她的声音小小的，谨慎地问着飞白。
她就像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一样温顺依赖着自己，飞白没有回答，凝视着她的眼里满是怜意，靠近她轻轻蹭了蹭。
“不需要这样愧疚，小黛。那不是你的错。”
她并不想提起这桩事，于是又用手指轻挠，小黛最怕痒，一边皱眉笑，一边微微避开，飞白看见她的眼角不知何时有了些许细细的纹，畏畏怯怯地挤在一起。不是老去，不是衰颓，而是被生活压迫烙下的憔悴印迹。这并不是很显眼的细节，此刻却像一根根针一样扎进飞白心里，令她忽觉一瞬空茫和抽痛。她轻轻一碰，又如触电般缩了回去。
她还没到而立之年，她还只是个姑娘。时间真是残忍，从不为任何人留守。
小黛对她长久的沉默有些不自在起来，她困惑地道，“飞白？”
“嗯。”飞白回了神，勉强一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那倒没有。”小黛摇摇头，“只是刚刚感觉有点……奇怪呢。”她歪着脑袋，到底词穷，只好作罢。
“你是我妻，以后自然要你掌家主持的。”飞白柔声道，“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不急呢……”她低下头，一刹目光盈盈如雾。
小黛听见她语声微涩，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氤氲开，她抿了抿唇，然后用力地点点头。想要安慰地摸摸飞白的脸，却被她侧头躲开了。“不要，小黛，我没事。”她喃喃道，“没事的。”
小黛知道她一定不愿让自己察觉到她的脆弱。她乖乖收了声，也不问她们要去哪里，要做什么，只紧紧攥着她的手。有身边人在，去哪里也都不再重要。
“走吧。”飞白眼角一刹晶莹闪过，随后微微笑起来，带点恍惚，为她们一路走来的艰辛。
青绵镇位于太湖之南，毗邻吴江，这座江南小镇不大不小，比之县城，更少了些嘈杂喧嚣。
河水自南北穿镇而过，一带黛瓦粉墙，绿柳拂水，舟楫摇橹声声，从盈盈碧水上缓缓行过，充满生活的鲜活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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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城西的一条巷里，多了一户深居简出的人家。平日里只有一个年轻男子进进出出。似是下人，看举止，却又不像。
这条巷子里大多是处了十几年，知根知底的街坊邻居。平时白天也不会刻意大门紧闭，好走街串巷，妇人们在河边洗衣的时候亦会互相闲聊，打发时间。
不是没有人在茶余饭后提起那户人家，都对此心怀好奇。
“真怪，半个月了，从不见那家人主动出来打过招呼，真是奇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莫不住着的是个未出阁的小姐？”
“谁知道呢，普通人哪有那么多规矩。那家平时倒也安静，只是有时候经过那里，偶尔能听到些年轻姑娘的声气。”
“看那家下人衣裳都是好料子，想来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你们说，会不会是哪家的小姐和男人私下相授，然后私奔跑到这里安顿？”有人嘻嘻笑，“若是这种事，自然也不好意思声张出来……”
“或许是下人拐了哪家大户人家的女儿呢。”有人煞有其事道，“遇见这事也只能忍气吞声。”
提起这些八卦，众人都兴致盎然。
“说起来，我倒是有次见过那家姑娘，还是给他们家送衣裳的时候。倒不像是你们说的那样没规没矩的小姐。”
众人连忙凑趣道，“看见了吗，长什么样？”
妇人想了想，笑起来，“那家小丫头只说是她们家小姐身子不好，来这里养病的。我才将衣服给她的时候，有个高个儿姑娘走出来和我道了几句家常。”她眯了眯眼，“那模样可真俊，举止也是斯斯文文的。短头发，白净脸儿，像是那私塾里的女先生一样。看那气派，也不像是小门小户的姑娘。”
原是养病来的，之前也不是没有过，众人议论一阵也便没什么稀奇，很快也就不再说什么。
“飞白，”小黛拄着竹杖，在院子里慢慢踱步，她不愿总躺在藤椅上晒太阳。“你说，我们来这里，会不会有人来找我们？”她有些不安，总是不由自主想很多。等安定下来了，又恐平静被打破。
“小黛，你放宽心。”飞白柔声安慰道，“我都已经安排妥当。”
“谁会去找一个死了丈夫回老家的寡妇？”她微微冷笑一下，“老东西死了，没道理再留在那晦气地方。”
小黛想起何弘武的粗声气，想到飞白熬了许多年，心里不由一酸，循着声音从背后抱住飞白，“对不起，又让你想到不愉快的事。”
飞白不答。人活着她尚不曾畏惧，死后她更不会怕。她不怕冤冤相报，却怕小黛多心多虑。
小黛的手拢到她的那一方柔软，倒让飞白痒起来，“不说会不会有人找我们，便是挨家挨户查户籍，也查不到我们这里来。”她侧身，让小黛坐到自己身前。
她甚至让鹞子扮成男人，准备了几张假的户卡，为将来若要顶门立户做准备。也算是隐姓埋名，将过去种种都抛至身后。她不再是什么何太太，小黛也不再是卖笑的烟花女，这般安安分分过日子，谁会知道她们曾经的身份？
“我不怕。”小黛喃喃道，“便是和你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怕。”
飞白最受用她的话。“小黛和我在一起什么都不怕……”她笑得有几分暧昧，像只狐狸。“那昨天晚上却像个小兔子一样。”飞白伏在小黛耳朵边轻轻说了些什么。不过须臾，小黛的脸一下子就涨得通红，如同着火了般，两颊生晕，无限娇羞。她忍不住想伸手捶她，想了想，又低声道，“还不是你欺负我看不见……”
飞白奇道，“这也叫欺负？明明是让你主动些——”小黛猛然捂住她的嘴，羞怯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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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说出来！再说就不理你了。”顿了顿又道，“万一让别人听了去……怪羞人的。我们晚上再……”
对她来说，这便是最大胆的话了，飞白笑意狡黠，轻轻咬了一口她的手掌。小黛哆嗦一下，心想这人真的从小就难缠得很。不过她心里却是羞涩和新奇绞在一起，并非真的恼她。
想起自己的指尖在她的引导下，触及那女子惊人的柔软和细腻，小黛脑中轰然一声，仿佛万千烟花怦然炸开，有什么东西要胀鼓鼓地冒出来。
她从未想过，原来主动的那般滋味……如此甜蜜而曼妙。而飞白的腰肢竟也能柔韧得如一榻软云，将她载起。
她的飞白是万千世界中最好最美最别致的景，她带她去攀爬高低起伏的迤逦山脉，采撷山间枝头小小的果，顺着葳蕤的草丛，越过潺潺的溪流，终于在幽谷中触碰到那瓣柔嫩的花。一尾湿漉漉的初生的鱼踌躇着，尾尖轻蹭，彼此都颤了颤，小黛不禁俯首，是欢喜，是怜惜，是无措，也是膜拜。
飞白细细吻着她的耳廓，似在鼓励，小黛觉得哪里都是滚热的濡湿，哪里都迁延出绵绵的丝，眼前明明漆黑一片，却又分明爆出极明亮的灯花。那尾鱼终于闯进她的天地，同时熨帖的温热也包裹住她，半晌有流水从小黛的脸颊缓缓流淌，一滴滴落下来。身子在滚热中战栗，灵魂却于此刻契合中沉静。
飞白，也是她的妻。
她有些慌乱，只能频频唤着她的名字，于放开后手也不住摸索，她看不见飞白表情，但她知道她一定是在微笑。
她的飞白，声音也动听极了。
“小黛。”她说，“我爱你呢。”
小黛心里酸甜鼓胀，有如潮水涨落不休。她搂紧了枕边人，贴着她的颈子，低低道，“我也爱你，飞白。”
“想什么好事呢，是不是在想我……”飞白又使坏，在她怔怔出神的时候搞偷袭。她的气息甜柔暧昧，像一条蛇般四处游走，又在她耳朵旁边丝丝吐着信子。小黛忍无可忍，将她偷香窃玉的爪子拍下去，“飞白！”
她红着脸啐她一口，轻声道，“你不要这样扭手扭脚的，好不好。”
飞白笑起来，一双眼睛波光潋滟，将她揽得更紧，音色渐低，“到底是谁扭手扭脚的，嗯？”
这下真是惹火上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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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上迟来了很久的肉汤！新的一年祝大家平安喜乐，心想事成！三次元的事差不多忙完啦，可以安安心心码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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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高兴，飞白，你说回家，我们也有自己的家了。”她又摸到她的另一只手，贴着脸轻轻摩挲，她带着憧憬道，“我做梦也想要一个自己的家……一直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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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高兴得很呢。”飞白轻笑道，“还记不记得我说过，以后我们成了家，你主内，我主外？”
小黛怔了怔，她皱起眉，很认真地在想，脑子里混混沌沌，数不清的嘈杂人声裹挟在一起，都是破碎的，如急涌湍流，只有茫然，只剩茫然。
“对不起，飞白……”她憋了好久，讷讷道，“我……”小黛垂下眼睛，“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是了，她又忘记她之前是失了一段记忆的。飞白失神片刻，见她愧疚，又道，“没有关系。”她温声道，“你若记不得，我们可以重新开始记得。从现在。”
那些破碎的，重新拼起。遗失的，再次寻回。一瞬，一天，一月，一年，她不信小黛始终记不得。
“那么……以后我也可以学着管家么？”因为刚才的愧疚，她的声音小小的，谨慎地问着飞白。
她就像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一样温顺依赖着自己，飞白没有回答，凝视着她的眼里满是怜意，靠近她轻轻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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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不想提起这桩事，于是又用手指轻挠，小黛最怕痒，一边皱眉笑，一边微微避开，飞白看见她的眼角不知何时有了些许细细的纹，畏畏怯怯地挤在一起。不是老去，不是衰颓，而是被生活压迫烙下的憔悴印迹。这并不是很显眼的细节，此刻却像一根根针一样扎进飞白心里，令她忽觉一瞬空茫和抽痛。她轻轻一碰，又如触电般缩了回去。
她还没到而立之年，她还只是个姑娘。时间真是残忍，从不为任何人留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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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飞白回了神，勉强一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那倒没有。”小黛摇摇头，“只是刚刚感觉有点……奇怪呢。”她歪着脑袋，到底词穷，只好作罢。
“你是我妻，以后自然要你掌家主持的。”飞白柔声道，“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不急呢……”她低下头，一刹目光盈盈如雾。
小黛听见她语声微涩，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氤氲开，她抿了抿唇，然后用力地点点头。想要安慰地摸摸飞白的脸，却被她侧头躲开了。“不要，小黛，我没事。”她喃喃道，“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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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呢，普通人哪有那么多规矩。那家平时倒也安静，只是有时候经过那里，偶尔能听到些年轻姑娘的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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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想了想，笑起来，“那家小丫头只说是她们家小姐身子不好，来这里养病的。我才将衣服给她的时候，有个高个儿姑娘走出来和我道了几句家常。”她眯了眯眼，“那模样可真俊，举止也是斯斯文文的。短头发，白净脸儿，像是那私塾里的女先生一样。看那气派，也不像是小门小户的姑娘。”
原是养病来的，之前也不是没有过，众人议论一阵也便没什么稀奇，很快也就不再说什么。
“飞白，”小黛拄着竹杖，在院子里慢慢踱步，她不愿总躺在藤椅上晒太阳。“你说，我们来这里，会不会有人来找我们？”她有些不安，总是不由自主想很多。等安定下来了，又恐平静被打破。
“小黛，你放宽心。”飞白柔声安慰道，“我都已经安排妥当。”
“谁会去找一个死了丈夫回老家的寡妇？”她微微冷笑一下，“老东西死了，没道理再留在那晦气地方。”
小黛想起何弘武的粗声气，想到飞白熬了许多年，心里不由一酸，循着声音从背后抱住飞白，“对不起，又让你想到不愉快的事。”
飞白不答。人活着她尚不曾畏惧，死后她更不会怕。她不怕冤冤相报，却怕小黛多心多虑。
小黛的手拢到她的那一方柔软，倒让飞白痒起来，“不说会不会有人找我们，便是挨家挨户查户籍，也查不到我们这里来。”她侧身，让小黛坐到自己身前。
她甚至让鹞子扮成男人，准备了几张假的户卡，为将来若要顶门立户做准备。也算是隐姓埋名，将过去种种都抛至身后。她不再是什么何太太，小黛也不再是卖笑的烟花女，这般安安分分过日子，谁会知道她们曾经的身份？
“我不怕。”小黛喃喃道，“便是和你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怕。”
飞白最受用她的话。“小黛和我在一起什么都不怕……”她笑得有几分暧昧，像只狐狸。“那昨天晚上却像个小兔子一样。”飞白伏在小黛耳朵边轻轻说了些什么。不过须臾，小黛的脸一下子就涨得通红，如同着火了般，两颊生晕，无限娇羞。她忍不住想伸手捶她，想了想，又低声道，“还不是你欺负我看不见……”
飞白奇道，“这也叫欺负？明明是让你主动些——”小黛猛然捂住她的嘴，羞怯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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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她来说，这便是最大胆的话了，飞白笑意狡黠，轻轻咬了一口她的手掌。小黛哆嗦一下，心想这人真的从小就难缠得很。不过她心里却是羞涩和新奇绞在一起，并非真的恼她。
想起自己的指尖在她的引导下，触及那女子惊人的柔软和细腻，小黛脑中轰然一声，仿佛万千烟花怦然炸开，有什么东西要胀鼓鼓地冒出来。
她从未想过，原来主动的那般滋味……如此甜蜜而曼妙。而飞白的腰肢竟也能柔韧得如一榻软云，将她载起。
她的飞白是万千世界中最好最美最别致的景，她带她去攀爬高低起伏的迤逦山脉，采撷山间枝头小小的果，顺着葳蕤的草丛，越过潺潺的溪流，终于在幽谷中触碰到那瓣柔嫩的花。一尾湿漉漉的初生的鱼踌躇着，尾尖轻蹭，彼此都颤了颤，小黛不禁俯首，是欢喜，是怜惜，是无措，也是膜拜。
飞白细细吻着她的耳廓，似在鼓励，小黛觉得哪里都是滚热的濡湿，哪里都迁延出绵绵的丝，眼前明明漆黑一片，却又分明爆出极明亮的灯花。那尾鱼终于闯进她的天地，同时熨帖的温热也包裹住她，半晌有流水从小黛的脸颊缓缓流淌，一滴滴落下来。身子在滚热中战栗，灵魂却于此刻契合中沉静。
飞白，也是她的妻。
她有些慌乱，只能频频唤着她的名字，于放开后手也不住摸索，她看不见飞白表情，但她知道她一定是在微笑。
她的飞白，声音也动听极了。
“小黛。”她说，“我爱你呢。”
小黛心里酸甜鼓胀，有如潮水涨落不休。她搂紧了枕边人，贴着她的颈子，低低道，“我也爱你，飞白。”
“想什么好事呢，是不是在想我……”飞白又使坏，在她怔怔出神的时候搞偷袭。她的气息甜柔暧昧，像一条蛇般四处游走，又在她耳朵旁边丝丝吐着信子。小黛忍无可忍，将她偷香窃玉的爪子拍下去，“飞白！”
她红着脸啐她一口，轻声道，“你不要这样扭手扭脚的，好不好。”
飞白笑起来，一双眼睛波光潋滟，将她揽得更紧，音色渐低，“到底是谁扭手扭脚的，嗯？”
这下真是惹火上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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