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_盲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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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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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事重重。要怎样离开?什么时候离开?飞白脱口而出的话,在冷静过后又察觉出诸般不易来。

  她的丈夫,是政要,是高官,而不是某个地方把门一关的土财主。她的身份也发生了变化,扶正,地位固然不及原配,但也不再是随意打发的姬妾。

  小黛倒是很兴奋,她竭力将狂喜掩盖,但还是露出些雀跃的快乐。和她在一起就这样高兴?这个认知让飞白又高兴,又有些心酸。

  “看你这样兴高采烈,我也觉得好像积郁一扫而空了一样。”她微笑道。

  “我可以等。”小黛温声道,“等到飞白说可以离开的时候,我们就像鸟儿一样飞走。”

  她靠在沙发上,手里做了一个放飞鸟儿的手势。“以前姨姨养的鸽子总围着屋子飞,我就听它们扇翅膀的声音,哗啦哗啦的,心里不知为什么,也高兴起来。”

  飞白被逗笑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像鸟儿一样飞走,真好。那是自由的声音啊。

  两只鹦哥寸步不离。小黛撕了面包片喂它们,两个小东西急急啄着,偶尔才分开一阵,愣头青肚子鼓鼓,飞到笼子里*出一泡屎,小丫头娟子急着拿细布去打理。

  飞白沉得住气,整日在家坐镇,也没和何弘武故意闹别扭谈离婚,好端端的要做下堂妻,像什么样子?不说离婚是否会引起震动,闹得大了,钻进别人耳朵里,还以为是自己外面有人,更惹人生疑。

  比起七八个姨太太的男人们,何弘武现在只有她一个太太,法律上的妻子。没有妻妾大战,也就没有宠妾灭妻,更无公婆妯娌,干干净净,除了没有孩子,其余一切都让人羡慕。

  飞白看了看买来的俩丫头,年纪实在是太小,自己也在犹豫为难。听要将她们塞到何弘武身边,两个丫头直接跪下,苦苦哀求。

  “太太,我和宝恩不敢做什么痴心妄想,更没有二心。不求富贵,只要能安安稳稳,一辈子伺候好太太小姐就好了。”娟子抖如筛糠,声音都在发颤。

  她是年纪小的那个,绑着两条马尾辫,圆头圆脑,有一双温驯的大眼睛,长得很有些甜蜜的喜气。她紧紧拽着另一个鹅蛋脸的袖子,她们在短短的几天内就已经玩得很熟。

  宝恩抹着眼睛,也一脸哀求的看着她。两个还没成年的孩子,都十分惊恐地挤在一起,等着飞白发落。都知道房里人不好做,何况还不是姨太太,要生了孩子才能有名分。

  娟子要比宝恩伶俐些,两人一个甜净,一个幽娴,眉清目秀,都认得几个字。飞白了解过,原本都是书香门第的孩子,若不是家人死于战乱,也不会被卖到别人家里做丫鬟。

  要让她们做何弘武的房里人,大她们三十多岁的男人——那是鸳鸯塞给赦老爷,连她自己,都觉得是焚琴煮鹤,恶心得紧。

  飞白踱着步子,默然一会儿,道,“你们若不愿意,这事就当我没说过。”她道,“因着你们是知根知底的孩子,所以我才多嘴问一句。先生这些年一直想要个孩子。”她顿了顿,淡声道,“我当时想若是你们肯,既不是外人,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你们。”

  两个丫头惊疑不定。丫头的命从来都由主母决定,由不得自己做主,她这样问,是不是她也不愿意?

  飞白是想买个丫头,给何弘武做房里人,借腹生子后,再随随便便打发了去。天高地远,孩子也不知道亲生母亲是谁,反正生下来由她带,尽了正妻之责,也算是对两人夫妻关系之间的唯一缓和。

  可是如今她却又不忍。两个小女孩瑟缩的眼神总让她想起过去。对她们恻隐,对自己恻隐,由不得就放开一条生路。

  她和小黛紧紧相握的手,被轿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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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彻底隔开。小黛在人群外撕心裂肺地哭叫,渐渐地便听不见。凤冠的珠帘垂下来,将未来的路也遮住。

  “我不会为难你们。”她笑笑,迎上两张不安的面孔。“你们负责照顾好黛小姐就好了。”

  她们立刻如释重负,娟子立刻给飞白磕了个头,含泪道,“太太能体谅我们,就是我们天大的福气了。”

  宝恩跟在她后面,低低道,“太太心慈,教我们做牛做马也愿意。”

  “快起来,做什么牛马,我难道是什么恶人吗?”飞白笑道,看着她们感激涕零的样子,心里也不知作何滋味。

  这本来就是她们应有的选择权。她不过是交还给了她们,值得这样感激到情愿做牛做马。

  飞白叹了口气,对男人的嫌厌又多了一层。

  他的原配太太原先费了半条命才生下个儿子,偏偏这命根子长到十多岁的时候夭折了,从此她就越发暴戾起来,也迷上了大烟。

  她自己生不出,也就不让其他姬妾生。何弘武这人又处处留情,见一个平头正脸的都要去招惹。他是个正常男人,没有隐疾,没有花柳病,可孩子,就是生不出来,要不就是短命鬼。

  飞白每每想到这些,心里就有阵说不出来的舒爽,简直要笑出声来。说她是肤浅的幸灾乐祸也不错,在自己无力反抗时,唯有对别人的痛处加以嘲笑,才能出口恶气,找回一些荏弱的尊严。

  她仍然恨着何弘武。他身上的伤是她弄出来的,他抽的大烟是她熬的,他的子嗣岌岌可危,起码也有她的一半苦心经营。

  玻璃上映出一双眼睛,那是碎了的黑琉璃,冷而利。她笑一笑,缓和了神色,蜜合色的月牙袖里伸出一对柔腴的藕臂,将瘦弱的小黛轻轻揽在怀里。没有人看着,她便无所畏惧起来。何弘武忙于公务,哪里有闲暇回来?

  飞白站在落地窗前看庭院里修剪整齐的花,温声告诉她,“唔,几株玫瑰开得很好,像丝绒一样的花瓣。还有粉蓝色的绣球花……我们出去看一看?要不让娟子逮几只知了?兰嫂还会炸蝉蛹,她是南方人——”小黛又打起了瞌睡,她不想让小黛总在床上昏昏睡着,总想方设法让她出去走一走。

  依旧是飞白拉着她,时快时慢的步伐,手臂拉成一条直线。小黛还是十来岁少女一样的纤瘦身材,及膝的格纹裙子,白短袜,黑皮鞋,头发掠到耳背后面,系一条浅蓝的束发带。小黛发现飞白似乎很喜欢打扮自己,每次都给她细细挑衣裳,小到发卡耳坠也要不厌其烦挑半天。

  “飞白可真要把我当成布娃娃打扮了。”小黛笑道。

  其实她自己曾经也做过一个布娃娃,用碎布头拼成,填进废棉絮,脸上缝两颗大纽扣,头上用鸡尾巴毛做一个小小的羽冠,虽然粗丑,却也陪她熬过许多孤独的夜晚。她抱着它絮絮叨叨,直到它被扯散成一堆破布头,还为此心疼地掉过眼泪。

  “你比洋娃娃可爱多了。”飞白捏捏她的脸,“女为悦己者容,知不知道?”

  小黛似懂非懂地唔了一声。紧接着飞白的气息又暧昧地蔓延过来,“我是小黛的悦己者呢。”小黛伸手摸一摸,手指却突然被她衔在嘴里,大猫一样的飞白,只想着偷袭。

  “不嫌羞。”她小声道,半晌自己却又笑眯眯凑过去,做起那不嫌羞的事来。

  此刻小黛坐在秋千上,飞白推着她,听她的笑声如露珠一样滴溜溜滚落,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小黛攥着绳子,能听见耳边呼呼的风声,一下一下,飞到上空,又跌下来,发梢和裙子都飘起来,她很喜欢这样的感觉,难得的轻飘感,仿佛一伸出手,就可以触摸到松软的云朵和闪烁的星辰。

  “飞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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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我要飞起来了!”她叫着,脸蛋上终于泛上红扑扑的苹果色,由于欢喜,她一直笑个不停。“飞白也来。”小黛的眼睛眯成月牙儿,“我来推你。”

  飞白怜爱地给她理好头发衣服,不愿让她失望,也就依她。小黛的力气到底有限,秋千只微微荡了荡,飞白怕她费力,脚一顶,就荡上去。

  盛夏韶光浓烈如酒,风也吹得人微醺,能看见空旷的天幕,鱼鳞一样的云层。她心神也微微一漾。这一刻她又成了俏皮的少女,和小黛在榕树底下蒙着眼睛嬉戏的过去又回来了。她们你追我赶,那时候只有她们两个人,两小无猜,没有人插足。心怦怦跳。

  “小黛。”

  她就在她身后,飞白跳下秋千,小黛咬着一根草茎,她脸上有种懵懵懂懂的神色,站在那里好像只不怕生的小麂子。

  飞白俯首,小黛的背抵着树,感受着她的气息,她们相互拥吻,两道影子缠在一起,沉浸在最简单的快乐里。

  “再等一等,小黛。我们需要一点时间。”她低声道,又去咬她的耳朵。

  小黛点点头,她也知道这不是易事,她与飞白十指相扣。“我有什么可以为飞白做的吗?”

  她怯怯道。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故而底气微弱。

  飞白浅浅一笑,紧紧握住她的手。“好好吃药,为我养好身体。我还需要你为我做管家婆。”她说着俏皮话,却也是认真的,“我主外,你主内,做女主人。”

  小黛没说话,她只顾抿嘴莞尔,显然非常高兴。她的脸在阳光下又成了泛金的蜜桃色,一双眼珠子埋在睫毛下,嘴角的小窝深深陷下去,很特别的娇态。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

  飞白开始着手脱身的种种办法。积攒多年的体己,足够她与小黛好好生活。只要摆脱那个死人。

  他们之间的关系也逐渐趋于普通夫妻间的公事公办。飞白仍是端着贤惠太太的模样,身份地位变了,气度也不大一样。不需要再讨他的宠,也许对他来说同样如此。从一个讨巧的宠妾,变成一个只会出谋划策的摆件。

  她知道他出去叫条子的事。男人们玩舞女也是常态,都是随心所欲惯了的。她面上淡淡,饭桌上给他夹了一筷子菜。还有酒,没酒他就要发脾气,倒是老样子。她自己也酌了一杯。

  “玩归玩,只是现在还是要检点些。袁次长的侄子,为了一个窑姐和人大打出手,现在哪个不看他的笑话?何况那些长舌头的白相人,不说脏不脏,弄一个到家里来还得了?”她低声道,看见何弘武脸色一沉,他不高兴她指点他。他凭什么不高兴?

  “先生的心思我明白。”她心平气和地道,心中却冷笑。“上次去寺里求签,也是上签。”她沉吟道,“青云有路终须到,暮日峥嵘向九重。”飞白举起酒杯,淡笑道,“倒觉得很适合先生你。”

  她看见他震了震,他一向很信这个。

  “先生不信我?”她的目光狡黠起来,喝了酒,她就不那么端着,颊上泛上淡淡的粉光,一双粼粼的眼睛忽然活了,似喜似嗔。她又成了四姨太,艳色从她蔷薇色的两颊流露出来。他怔了怔,也笑起来。

  烟灯上的火苗点起来了,她的素手摆弄着灯笼状的烟枪,古旧的黄铜枪身,烟嘴的琉璃幽幽闪着光。陪了他十几年的东西擎在手里,雅片的甜香弥漫开来,飞白似乎听见一声含混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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