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_盲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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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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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林始终没有回来。

  小黛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手中的针停在空中,线头缠在一起,像极了她的心情。似乎感觉到主人情绪不佳,两只鹦鹉也安安静静,没有造次。

  飞白回来时,小黛急急迎上去,摸了一手湿漉漉的雨水。她用准备好的热毛巾擦拭飞白的脸颊,又脱掉她的外套。

  “淋这样湿,可别着了凉呢。”小黛心疼,半晌没听见林林的声音,又问,“林林呢?”

  飞白顿了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她?她和我们赌气,大概是不会回来了,随她去!”她擦了擦自己的脸。

  小黛怔住了,脱口而出,“怎么会?是不是你说她了什么?女孩子脸嫩,一定——”

  “你总是满口林林林林,待她倒是亲厚得很。”飞白突然打断小黛的话,虽是笑着,语气却隐隐不快。

  “飞白,我只是有些担心。”

  飞白觑了眼她柔顺懵懂的面孔,隐约几分愁思。她其实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总是提起她的名字,她兀自忍耐了,将火气压下,轻轻地道,“你不用管,小黛。”

  小黛默默点头。有一种不安的预感,像一只钻进心窝里的壁虎,湿哒哒地悄悄往上爬。

  “你也不用担心。”飞白见她神色有些黯然,淡漠道,“等她吃了苦头,自然会低头找我。”

  小黛沉默下来,她仍是放心不下,她悄悄问尔冬,“告诉我,是不是她们怄气了?”尔冬让她不必担心,可到底什么情况,小黛完全不清楚。

  真是两眼一抹黑了。

  飞白一转身,就看见坐立不安的小黛,她嘴角一抽搐,那火蹭得烧上来,终究没忍住。她望着小黛,终究抬高了声音。

  “我对不起她了?”短促的一句话,尾音戛然而止。

  小黛察觉出她的怒意,几乎被钉在了原地。窗户没关紧,有些风钻了进来。她有些迷惑地走过去,轻轻唤她,伸手摸一摸,碰到了冷冷的扣子。光滑的,有棱角的。

  “飞白?”

  飞白心火熊熊。那醋意和妒火四处乱窜,烧得她胸口发堵。怎么能不嫉恨林林?她的年轻美丽,她还有很好的未来,有那样多在乎她的人!

  怒火涌上来,她开口,带着几分置气。“你和林林一个鼻子出气。倒将我置之不理。若有什么,都是我有错在先。你觉得,我能图那个小丫头片子什么?”

  她逼近小黛,扳起她的下巴,小黛惊慌失措,浑身颤栗,这一刻她像简直像一块压缩饼干那样脆弱,稍微一用力,就要碎了。飞白深吸一口气,所有的理智都砰然一声炸开,只有怒气。“在你心里,我就是个混蛋对不对?”

  “你知道那丫头怎样说你的?说我和你不干不净呢。”

  “不是的!不是的!”小黛此刻只知道摇头。她第一次被飞白劈头盖脸地责怨,两条腿都有些虚软。如遭重击,眼圈都泛红了。“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别人说我不干净又如何?只要你不这样想……”她叫出声来。

  “别人编排你,你却还护着她们。我维护你,却还是被你责怨。”飞白冷冷的。

  “飞白……”小黛虚弱地l吟一声,“之前我想,如果我也有一个妹妹,我也一定会对她好,不会让她像你我一样受委屈。”

  “我从来没有觉得是你不对,也没有对你摆脸色。我若是这么想的,就让我当场死了!”她自己心里也生了委屈,垂了头,声音带着细细的啜泣。“我一直想成为你的家人,飞白。”

  飞白没有耐心听,她抽出手,撂了膀子,一语不发就走,显然还是在气头上。小黛呆呆地站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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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木鸡,直到尔冬扯扯小黛的衣裳才勉强笑笑。

  尔冬悄声道,“小姐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她最不喜欢别人忤逆她了,谁不听她的,都要挨骂。姑娘千万不要因此自苦。无论怎样,自己身子要紧。”小黛默然良久,感激地点点头,“谢谢你。”她抹抹眼睛,又低下头,不说话了,身子打了寒战,一股冷飕飕的风吹过来到底是哪里冷呢?

  尔冬将小黛送回房间里。“药还没喝呢。”

  她看了看小黛,终究没说出到底是什么事。林林确实和飞白生了龃龉,在回去的路上,飞白一直旁敲侧击地询问林林在学校里的生活,林林就有些烦躁,偏偏她又提及陆坤,语气当即便冷下来。

  “又和那个男孩子腻在一起是不是?”飞白轻蔑道,“你以为我不清楚什么情况?过家家的游戏罢了,他如果对你还有点情义,就该和你疏远些才是。再说,你们学校就没有风言风语么?”

  林林忍了又忍,“姐姐其他地方不管我,偏偏在这事上这样严。我与他并没有什么,行得正,坐得端,又有什么可担心的?还是姐姐信不过我?”她看飞白,一双眼睛明晃晃得亮着。

  “我自然信你。只是瓜田不纳履,游戏尚可,失了名誉事大。”飞白笑,回头一双眼瞥她,“我劝你少和他来往,完全是为你着想。你以后总要找个家境相当的人,你父母不会管你,好歹有个姐姐。”这话半真半假,如果林林愿意听她的话,那么过去一切她也可以假装忘记。。

  林林点头,很诚恳,“我知道姐姐是为我好,可是我并不想这样早的考虑这些事。”她坐直了身子,“筹谋婚姻大事,为时也太早了些。”

  “没什么早不早,女人总要嫁人,区别只是能谋划得多少而已。”

  林林被刺扎了下,她不能认同飞白的想法。难道她就是个待价而沽的物品不成?她鼓起勇气道,“我不想像姐姐这样,倘若这就是交际,那我——”

  “所以呢?大小姐,你既想过上等人的生活,又不想为责任所累,既想富贵而安,又要称心如意。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你不体谅体谅我的难处,偏还一心想着你的风花雪月。”

  飞白冷笑,“你以为你是谁?没了我,你什么都不是!还能在这儿和我叫嚷?”她的眼神泛起凶狠,灼灼地发亮,俨然有了怒气。

  “不想像我……”她低低笑了一声,“那你倒是有骨气一点,我还能佩服你。我也可以告诉你,做梦!陆家的那小子,只要我在,你就永远不要想。”

  林林浑身打战,因为气恼而涨红了脸皮。不过少年恋慕,缘何屡屡阻拦?“我自然可以有骨气!”小猫也发起怒,翘起胡子,弓起背,尾巴扬起,颤颤巍巍对飞白龇牙。她忘了飞白是怎样的出身,“姐姐既然算计地这样清楚,那小黛姐姐和你不明不白,又算什么。”她咕哝一句。

  这句话无疑是个催化剂,飞白的眼神逐渐变了,戾气幽幽浮动,不过很快她又恢复平静,“好啊,长能耐了。”林林微微瑟缩,她仍有些怵她。

  她让司机停车。“大小姐,让我看看你的骨气?”她点点头,“我的妹妹,想来也不是孬种,你要独立,我成全你。”

  林林一语不发,从车里走出来,雨水将林林浇透了,因为那点自尊心,也就坚持着走下去。车辆绝尘而去,天底下只剩下她一人。她抹了抹脸上的水,飞白弃她不顾,就是想要看她的笑话,凭什么成全她?过往的车驶过,溅开雨水中的泥点子,林林急忙跳开。独留一个倔犟的背影。

  没关系,林林咬着唇,这样安慰自己。她还可以写稿子,还可以做传译员……江河湖海,自有她的天地。难道非要依赖飞白不可?那样的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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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犬马,向上攀,总要依

  赖权威,可她不屑如此。

  林林那句话反复在她心里翻覆,不明不白?飞白冷笑。她也配说不明不白?

  小黛正吃着药,飞白进门,看见床上的人一惊,脸上又出现伤心的神色。两个眼睛肿起来,明显是刚刚哭过了,脸颊还红着。宽松的衬衣,人稍微长了点肉,可是还是瘦。

  飞白看了一阵,已经有一丝不忍,刚刚自己为什么对她发那么大的火?哦,全是为了那句不明不白。该死的不明不白。她在心里反复咀嚼。如果自己是个男人,可给她们省了多少事。

  两人都不说话。倒是飞白先打破死寂,她先服了软。“林林回学校去了,以后的路,横竖由她自己走。既然不愿跟我,那也随她的意。”小黛听着,竟不知道怎样开口。

  她一眨不眨地望着她,扔了烟头,盯着她桃子一样的眼睛,轻声道,“哭了多久?”

  小黛扭过身子,不愿说话。一半是余悸,一半是赌气。那时候飞白恨不能吃了她,钳子一样的手扳着她的脸,全然是个陌生人了。她瑟瑟的抖,胸腔里一颗心要跳出来,堕到深崖里。

  飞白自觉理亏,她自己心里也有别扭,一时半会也就没有柔声哄她。她只碰碰小黛的胳肢窝,将所有的不高兴都挠出来。看她的脸板着,渐渐松动,最后笑几声。笑完又皱眉,飞白伸手抚平,可眼泪还在眼窝里滚着,又流出来。

  “我们都忘了刚刚的事,好不好。”她细细吻小黛,格开她的手,直吻得她侧头避开。她退了一步,小黛也柔顺地答应。

  气却没消,只是藏的很深很深。“不要生我的气。”飞白摸着小黛的脸,手势温存。“不会的。”小黛也笑了笑,泪珠子还结在睫毛上,扑簌簌地闪着光。

  方才哭了一阵,她也逐渐想到,飞白对她再如何亲厚宠溺,到底扎根了几分官太太的威仪骄横。然而她自己,对她不也是存了讨好和依赖,害怕她被激怒?十年的时间,太久了。

  说不难过,是假的。

  “我知道你是无意。我也不是有心。”她亲了亲飞白,绵绵的,像丝萝般依附于她,小黛又是那个温驯乖巧的盲姑娘,笑脸迎人,不便计较,说着讨巧话,让人怜惜。由不得人身陷温柔乡。

  林林的硬气没给她带来好处。飞白说不管就不管,断了经济来源,不仅是零花钱,就连学费也要担忧了。日子逐渐过得捉襟见肘起来,她试图写点文稿,又要顾及成绩,焦头烂额。可那点杯水车薪,实在救不得眼前之火。学校里一众势力眼的小人,见她不得意了,打趣和流言就多了。

  林林暗自忍着,直到黑板上出现她的打油诗,她还没怎样,陆坤倒将那些轻薄人教训了一顿。他一人哪里是一群人的对手,虽寡不敌众,却也悍勇地让几个少年挂了彩。林林见他鼻青脸肿,鼻血也流了下来,不由又痛又怒,对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旁观者撕掳了一阵,有巴掌挥到脸上,林林发了狠地以十倍力道还回去。

  林林的脸皮上划了血口子,她也不嫌疼,红着眼睛,在尖叫声里将别人的头发薅下一块。

  我让你们欺负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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