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_盲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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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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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串钻石链子缤纷闪亮,放手心里却冷硬硌人。她不过是随着飞白和人家少爷应酬几句,之后就送来许多东西。绉纱裹着的鲜花,琳琅璀璨的首饰,做工精致的鞋子,银狐皮的披肩,上好的越窑茶具和茶叶,源源不断地送过来。以她的青春姿色,竟能换来这样多的东西。

  好像误打误撞进去一个绚烂的空中楼阁,只不过自己是寄住的旅客。林林心里抽了口气,一边是喜悦,可另一方面,她又不安,被这富丽闪花了眼。银狐皮毛色雪白,根根挺立如针尖,手指划弄上去,细细痒痒,在心里也留下了痕迹。

  陆坤的话她闷在心里,一腔心事越酿越浓,“以后别再来。你根本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他是在警示她。林林哪能听不出来,飞白待价而沽的做法太明显了,有人想拜访何太太的妹子,总要出高价买个“门径”打听才行。

  她将头埋在臂弯里,现在自己可不是个长三堂子里的先生,飞白有心要捧红她,做大她的势。纷乱复杂的交际圈,走进去才发现自己并不是这块料子。上流社会,也不是人人都是上等人。

  退……退要如何退?她的目光又黏在那一堆锦绣上,“姐姐,我觉得不能收下这些东西。”收了,味道就变了。飞白饶有兴趣听她惴惴道来,她摸小狗一样摸她的脑袋。“这难道不是你应得的么?这些东西,本不算什么。”

  “可是姐姐,我总觉得不太好,别人的一番心意……”她言不由衷地嗫嚅着。飞白笑道,“什么心意?这也配叫心意?他们要来见你,自然也该拔几根毛下来烦你拨冗接待。”

  飞白啜了口茶,嘴角一翘,神情说不出的狡猾。“林林,你该吊着他们,像拿着鱼干逗猫,给他们闻着香,却绝不给碰,不要让他们觉得你软弱可欺。”她的眼睛猫儿般闪烁。

  “可是,我不喜欢那些少爷,一点真心实意都没有。”她喃喃道。

  飞白掸一掸烟头,烟灰扑簌簌地落下,一缕白气挣扎须臾,还是散在空气里。

  “真心,真心是男人最容易丢弃的东西。你——看上了陆家的一个小子是不是?”飞白笑道。

  林林浑身一震,立刻矢口否认,“并没有!”她有些畏惧飞白,又低下头缄口不言。

  飞白也不言语,手上哗啦啦翻着报纸。全是林林写的一些稿子,偏偏用笔批注了些,少女的脸一下就臊红了。

  “你瞒不住我,丫头。陆四那小子,我劝你还是早些收了心思为妙。”

  她给林林权衡利弊,“一个不受宠的儿子,母亲早亡,没有一个得力的妈扶持,他家姨太太也多,将来分家也喝不到汤。再说,那孩子阴沉沉的没有硬气,真不知你看上了他哪一点。傻孩子,你总得为自己的将来考虑。”

  林林起初还默默听着,到后来忍不住,便急切道,“他自然有他的好处,哪有旁人说的这样不堪。姐姐,难道我就不能挑一个自己中意的人,和他,和他在一起吗?再说英雄不论出身,他若是个争气的,何尝不能打下一片天地?”

  “瞧瞧,我说的,你又忘了。”飞白睁开眼,眼神一厉,忍了忍,最后只微笑,“你要拿你的青春去赌,林林?不过是他不愿拜服于你的石榴裙下,你就以为遇到个什么稀罕宝贝,巴巴去追求,反而掉了自己的身价,越让人不稀罕了。”

  “可是他不是这样的人。”

  “好,那我问你,你能保证他一辈子喜欢你吗?”飞白直言不讳。

  林林怔住了。

  “你也喜欢到想要非君不嫁是不是?”

  她惶惑地后退一步。

  飞白砰然心平气和。“你现在年轻气盛,根本不明白什么是贫贱夫妻百事哀。林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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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是为你考虑,绝不会害你。”

  飞白说着,笑意逐渐淡下去,“当初我也信有情饮水饱……可是没权没势,最终只会落得大难临头各自飞。”

  她说的都是对的。

  说得林林心里愈发不自在起来,又不敢驳斥飞白,遂咬唇不语,手指绞来绞去,像涂了浆糊。那下撇的嘴角,分明露着不肯妥协的倔犟。飞白自然也看到了。

  好在这时候,小黛拄着手杖慢慢踱来,身后尔冬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的腿好了许多,也可以下地走路了。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我可以来听听吗?”她微笑,还是温柔可亲的模样。飞白脸上的冷意刹那隐去,她起身携了小黛的手,揽住腰转了一圈才放下。“和林林交待一些事。”

  小黛点点头,摸摸林林的脸蛋,有点心疼,“林林最近的课业是不是太重,怎么就瘦了些呢。”林林低下头,飞白训斥她的时候,并不觉得怎样难过。可是小黛的关切,才是最难以抵御的。她心里生出一点酸楚来。林林强笑着,随便扯了一个谎。“并没有多少课业,只是最近社团活动多了些,因而有些疲惫。”

  “要是忙不过来,就别去理会那些活动应酬了。”小黛同情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她又让尔冬拿出小钵。盛了渍了糖的杨梅,白瓷碗里一颗颗滚圆深红的可爱诱人。“林林尝一尝,飞白也来。”

  飞白看她气色还行,不由调笑,“得了,我倒是沾了林林的光呢。托她的福,得好好谢谢她。”

  林林一时不知所措,小黛抿一抿唇,柔声道,“你别乱开玩笑,叫人过意不去。林林也歇歇吧,好容易回家呢,何况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飞白哪有不依她的,林林感激小黛解围,亲昵地晃了晃她的手。

  飞白收起方才的冷寂,她身上终于有了人气儿,用牙签戳了一颗杨梅给小黛吃,小黛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戳戳她的唇。眼见汁水儿沾在小黛的唇上,越发显得水嫩鲜亮,飞白忍不住前来偷香。

  小黛猝不及防,她叫一声,“你这人怎……”这样无赖。她这么一诧异,紧闭的唇齿立刻被飞白趁势撬开。林林垂了头,心里乱糟糟的,想着既然真心是最不值得的东西,那她此刻又是如何呢?

  她不敢说。

  林林咬了一口杨梅,酸甜的汁溢出来,肉瘪下去,渐渐的就涩了。小黛虽目不能视,却敏锐地感到她的忧悒。她拉住她的手,温软的掌心,棉花一样包裹住凉意。

  “我们等会好好玩,你飞白姐姐最可恶,咱们只让她做东。”小黛笑道。

  林林微微笑,“黛姐姐最会体谅人。”

  小黛需要市井声,藉此确定自己还活在人间。路边的烤白薯,飞白拿起一个拨浪鼓玩着,小黛的脸色突然淡了下去,她下意识后退,手很凉。“不,不。”她说,脸上神情惊痛。

  飞白没问什么,只把东西一丢,静静揽住颤栗不休的她。她们都有难以言说的过去,随时都会再从沼泽中血淋淋地冒出来。

  林林也在看着街上的人。大多步履匆匆,手里提着布包。很少有衣着光鲜的人。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名女教员被巡警打了耳光,很委屈,但也不敢说什么,收拾好地上的东西,诺诺走了。林林看见她佝偻的脊背,很卑微的背影。

  其实她还很年轻呢。

  “下雨了。”小黛的声音将她唤回神。天幕成了沉闷的银灰色。她们并没有带伞,只就近在屋檐下避雨。稀稀拉拉的雨丝,飘摇无定,湿意一点点地浸染了空气。飞白去了伞铺,再回来时油纸伞撑开,小黛拐着她一点点前行。

  林林早已习惯她们的如胶似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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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后面倒也没什么尴尬

  的。飞白的步伐慢悠悠,小黛挽着她,两人并肩同行,她们喁喁低语,相偕并行,看着是有情人的模样。

  林林撑伞独行,微微叹了口气。她眼角一睄,无意在拐角看见一阔太身边的西装男子,眉眼极像顾长泽。只是他何曾穿过西装?她对他脏兮兮的白色长衫很有印象。他一出现,准没好事。林林心中警铃大作,再看两人已经走了过去,也许是眼花?她心生狐疑。又想到母亲仍生她的气,不肯见她,不禁沮丧起来。

  林林的心事,也被这暮春初夏的雨浇透了,湿湿温温,欲语还休。就是刀叉下裹了酱汁的餐食,送进嘴里也毫无味道。

  红房子的玻璃窗将世界一分为二,外面是深灰的天,泼天的雨,众人狼狈护着的生计。里面是靡靡之音,莹莹华灯,举止优雅的女郎先生。

  小黛的肠胃消受不了西人荤腥,飞白也没让她多尝。只吃了一点点焗蜗牛,小黛的脸就皱成一团。“味道真不好,飞白喜欢?”她笑道,“我可以做虾仁面,要比这个好得多。”

  “小黛是很能干。”

  飞白支着下巴,看她喝牛乳的样子,牙齿咬着麦管,很有些雀跃。于是她的眸子里也是欢愉的碎光,粼粼的。

  她不想惊动。

  林林看她们如此,就算再识趣,心里也有了酸意。她轻轻叫一声姐,拉长了尾音,倒将心中的委屈也给拉扯出来。

  小黛本就敏感,她脸皮一红,要说什么,飞白拉拉她,又看着林林温和微笑,“是我不好,一时将你忘了。吃饱了吗?要不要再来点别的?”

  她垂下眼睛。“不了……我今晚想回宿舍。有书落在那里,周一还要考试。我想总归方便些。”

  小黛就要坐不住了。她想一定是自己太过忘形,让林林受了委屈。林林看她坐立不安,也不忍,就道,“小黛姐别多想,等我考完试,回来再与你说说话,好不好?”

  林林在宿舍的床上辗转反侧,眼前浮现出许多人的脸,飞白的,母亲的,陆坤的,他们的唇开开合合,都是命令的口吻。你要怎样怎样……她凄恻难言。无论她是进是退,总有人会不高兴。她像一头困惑的小兽,不知前路在哪里。

  “烦死了!”她叫道。

  她本来可以沉得住气,偏偏半路杀出个陆坤。也难怪他冷,母亲早亡,父亲也不管不问,人人都在欢愉谈笑,谁会记得他的落寞不甘呢?林林心里柔柔一扯,她不切实际的善良令她生出些微怜意来。

  林林摸不透陆坤对她的心思,既不是厌恶,那就还有前进的可能——那还不是太糟糕。林林心绪百转,先是凄惶,后来又渐渐地成了坚定。就算飞白知道他们来往,没有实质的证据,又能怎样?林林不是优柔的人,她在镜子前梳发,湿漉漉的滴着水。林林带着破釜沉舟的心气,决定要和陆坤短兵相接。

  大概是,顾家人的骨子里,都带着执拗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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