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_盲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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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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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白看见她的大母,两人十几年的相见两厌。直到此刻依旧冷淡,连一丝好脸色也吝于给她。飞白也不在乎。身份天翻地覆,眼前这个矮小的,臃肿的,佝偻的花鬓妇人,根本不会再对她产生威胁。她和顾家一样日薄西山。

  “我知道母亲不待见我。但林林她过得不好。”她说得十分平淡,“我带她走,完全可以让她过得更舒服。”

  “你是放不下林林,还是放不下自己的恨呢?用不着和我演什么母慈子孝的戏。”顾夫人冷笑,“带走林林?你想也别想。”

  飞白不做声。看见她身后一张藤椅子扶手已经泛出油腻的色泽,上面一道痕迹,似乎是她刮出来的。她仔细端详了一会,才道,“我既然决定来这里,可不是找您商量的。我要带走她,是再容易不过的事。”飞白对自己很笃定,“林林会明白谁会真的对她好。”

  “你休想!”顾夫人叫出声来,她的声音紧张而尖利,薄铁片一样划破平静。她当然不会同意女儿交给飞白。

  若是脚放了,心也就野了。她温柔贞静的女儿,是县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家闺秀,怎么能和这个小蹄子一样?哦,长春,把他当顶梁柱养,给他去学校,给他留洋,结果呢,接触了新思想就转眼跑了!

  新思想,顾夫人恨极了,随之而来的还有深深的恐怖。就是因为新思想,不知道毁了多少人的生活!谁来赔她杳无音信的儿子呢?想到这里依旧心痛难耐,林林若要不听她的话,她以后还能指望谁?她们家,本来就是当地大族,根本不需要靠这些花头精来撑门面。

  “他走,说明脑子还不算糊涂。”飞白轻嗤一声,点起一根烟。这黑黢黢的房间陈设,活像个巨大的棺材。外面的人走不进这堵高墙大院,里头的人也很难翻出墙外。怎么能不让人产生逃出去的想法?她看见顾夫人的不快,心里转而高兴起来。“您大概也不知道,顾长春现在可是通缉令上炙手可热的寇匪。”

  顾夫人惊疑,又怒,她盯着飞白,只听她语气轻快,“夫人,您不用这样看我,又不是我逼他如此的。脑子里长着反骨的人,您也不可能关他一辈子。”

  “他是你哥哥,若是他出了事——”

  飞白吐出一口烟气,似笑非笑。“那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始终是静气敛息的,一步步走向顾夫人。飞白个子高挑,顾夫人便显瑟缩得可怜。“当时我嫁人的时候,夫人说什么?女大不中留,既然已经离开这里,我也没有将这儿当成是娘家。”她的衣角纹丝不动,“既然你们有求于我,那也该有求人者的觉悟。”

  “林林,我一定会带走。您觉得可以阻拦我么?”

  她再不去看那张脸上的愤恨怒色,带点疲倦地挥了挥手,“祖父沉疴已久,我便不去搅他老人家心烦,母亲别忘了代我向他问好。”

  说着径自去叫林林过来。飞白一走,身后随侍的女子也跟着她。顾夫人还要阻拦,可那女侍从一身短打装束,匕首在指间亮闪闪的打转。鹞子嘴一样的鹰鼻,凹在眉弓下的眼珠子瞥过顾夫人,乌黑的,闪着蓝光,像枪口,当真骇人。谁能拦住她们呢?

  顾夫人的手腕被紧紧攥着,飞白也不管,径自漠然离开,女侍从手一甩,她便退后几步。“夫人,刀剑无眼,小心伤着。”她咧嘴一笑,刀尖插进木凳,柄还在嗡嗡地晃动。

  只剩下脸色苍白的顾夫人。

  飞白说到做到,毫无阻碍地接了林林过来,第二天就请了医生给她放脚,只是医生说骨头已经扭曲成型,放开走路更疼。除非得像当初裹小脚那样再把脚裹回来,或者直接做手术。

  “就手术吧,裹回去多费事。”飞白皱了皱眉,直接为她做了决定。林林做了手术,靠在病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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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神蔫蔫。飞白深知她心意,给她找了一叠书来,都是学校的教材,还有时新的杂志。林林露出喜色,真心实意地向她道了声谢。

  飞白摆首,“不必。”她看着林林,笑道,“你自己好好钻研些,过一段时间,安排你去学校读书。”

  “姐,我可以吗?”

  “为什么不?”飞白扬起下巴,微微笑道,“我说了,不能让你留在那个烂泥塘一样的家里。那都是些什么人?待久了,只会被他们连累。”

  意外之喜冲上头脑,林林终究不顾那么多,她露出一丝诚恳的笑意。“多谢你,飞白姐!”飞白只颔首,并不作答。她又退出去,不知在忙些什么。

  飞白待林林,不那么亲近,却也没多少规矩。旁人看着,确实像分离许久的长姐与幼妹。飞白将距离把控得很好,若是亲热些,反而令人生疑。

  林林也知道投其所好,飞白对小黛温柔,她便也待小黛敬重亲近。小黛也将她视为妹妹,对她不曾设防。

  沈黛曾是堂子里的女人。林林从下人的闲谈里得知。她吃了一惊,想到母亲对飞白的那些话,说她悖逆人伦,她之前并不怎么信,以为只是母亲对她的偏见。谁知姐姐竟也有磨镜之癖——还是和一个风尘中卖笑的伎女,难道她竟不觉得荒唐么?

  飞白并不避讳林林,一个小丫头,什么还没长成,头脑也稚嫩,能做什么事情出来?只是那些对沈黛嚼舌根的傻子,很快就收拾东西被转卖。渐渐的,也就没有人敢于再说小黛的身世。

  飞白和小黛的温存亲昵也不会刻意躲着林林。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不需要她来提点。林林倒知情识趣,只是偶尔也会面红耳赤,为她们缱绻的亲吻,如鸳鸯交颈。女子间的相悦,林林若有所思。

  并没有母亲所说的如怪物一样令人作呕。当年她的贴身丫鬟阿娣跪在她身前,脸色苍白,母亲狠狠扔下一个物什,一个系着带子的小布包砸到她脸上,看鼓鼓囊囊的形状竟如男子之物,上面还沾了暧昧的血。顾夫人双目喷火,她说阿娣行淫、秽之事,是猪狗不如的东西。门下细细的喘息声,她曾听得真切。

  阿娣被仆妇打得鼻唇出血,几颗牙都被打出来。林林骇然不忍,刚上前就被喝退。阿娣对她笑了笑,凄凉难言。是我行悖逆之事,被赶出府也是咎由自取。只是看在自幼服侍小姐的份上,能不能请善待素月。素月是家生女儿,生得美丽娇俏,是准备给少爷的妾室。母亲冷笑,自身难保还不忘记对家儿,真是有情有义。林林看这一切,心里乱糟糟的一片。素月扑上来想替阿娣请罪,却又被人拉走。记住你的身份!母亲对素月说,眼神却又冷冷地瞥着她。

  夫人,我们只是——

  阿娣的委屈心酸并没有能说出口,就被她妈灰头土脸地拖拽出去。

  素月,素月,你等我!

  她等不到了。素月不想由人捏着自己的命,于是决绝地从井口跳下去,一缕芳魂就葬在冷冰冰的井水里。

  林林揉揉发胀的额头。混乱暗沉的记忆,她不想回顾。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又谈何保护身边人呢?林林又撑起拐杖,忍痛行走。她看着自己的缠在纱布中的脚,什么时候能拆线?

  实在是,等得太久了。

  难得有静谧的时候,飞白嫌时光过于短暂。有她太多话想要和小黛说,也有太多的事要和她做。

  小黛被飞白照顾的很好。她的身子在慢慢改善,不再动不动发烧。只是食量仍然让飞白忧心,一次只能吃进一小部分,再多就要吐出来,飞白寻医无数,命她少食多餐。药膳,药浴,药枕。她养着她,捏一捏小黛的手腕,细瘦的骨头,太硌人了些,这样的小身板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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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能承受她无尽的相思

  燎原呢?

  小黛靠在她怀里,飞白的手不老实地往下摸索,乖啊,今天想吃什么?小黛笑眯眯,我想自己下厨,给飞白做碗长寿面。好不好?她们都不知道自己的生辰,也不知道以后还能有多少日子可以一起度过。

  不过小黛想她们重逢的那一天就定为她的生辰。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好,那我给你打下手。”飞白没有犹豫。她温温笑起来,那笑意如春水融冰,潋滟静好,再无一丝阴沉戾气。两个姑娘在厨房里忙碌,飞白分好葱蒜,看她慢慢切葱丝,难为她能收拾得齐齐整整,忍不住抱住她笑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小黛不是很能听懂半文不白的话,不过其中的欢喜也给了她。“我是飞白的妻吗?”她仰着颈子,细细发问。

  “怎么,不愿意?”飞白故意逗她。小黛连忙摇头,将面条下到锅里,想了想道,“那飞白是我的夫?”她面露纠结之色。

  飞白温柔衔住她的手指尖,并不香,带着油盐酱醋的世俗味道,只想将她连骨带肉地吃进肚子里。“记住了,傻小黛,我也是你的妻。”小黛点头,忽然主动探寻着,在飞白的脸颊上蜻蜓点水。

  她们不知何时缠在一起,若非还想着锅里的面条,只怕就要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小黛急得直扭身,连连跺脚,慌不择路,踩在飞白脚上。

  面,面还在锅里呢!水都要烧开了!飞白只好恋恋不舍放开她。长寿面满满盛了一碗,小黛不给飞白咬断一根。

  我的天,那吃完还不得把嘴唇给吸肿!飞白想着,然而小黛微微娇嗔,很爱娇。咬掉了就不是长寿面了!说好了要和你长长久久的!

  飞白连声答应。好,好,都依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这样娇蛮了?飞白吸溜一声,将面吃进肚子里。再吧唧一口,啄一啄小妻子的脸蛋。古人云秀色可餐,诚不欺我。一顿饭吃得汤水泼泼洒洒,满桌子都是,倒让小黛逮着机会,划着脸皮羞她。“吃得连我这个看不见的还不如,飞白羞不羞?”飞白恼恨,于是咬住小黛欺身不放。

  “好飞白,好姐姐,饶了我罢!”小黛最怕被她挠痒痒,咯咯笑。飞白挠到胳肢窝里,她只好连声哀求,“是我不对,不该说你不如我,我的飞白最最厉害,最最好!”小黛的眉梢眼角全是笑意,往她怀里拱了拱。“要是飞白不疼我,还有谁疼我呢?”这下真让飞白一叹,不舍得再欺负她。谁说小黛憨头憨脑呢,她的狡猾,只对着她了。

  “你呀。”飞白吻一吻她的额头,又笑又叹。这世上,大概就是一物降一物?谁也奈何不得顾飞白,除了沈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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