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_盲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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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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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黛很喜欢阳光,她认为自己的病气可以被太阳晒得消散一些。南方的春寒有些湿腻,瘦小的人裹着毯子,合着眼睛,听飞白说话,时不时发出唔的一声,示意自己还在听,只是精神仍是恹恹。飞白将她照顾得很好。只是她的体贴带着一点专横,倒教人难以消受。

  “小黛,张嘴。”

  小黛迷迷糊糊,闻到浓郁的药味,皱了皱眉,有些讨饶的神色。中药实在太苦。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飞白。”小黛忙道。

  “我来就好,别弄得泼泼洒洒的。”

  “我会小心的。”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就为了谁能端药。小黛察觉出来,就不再坚持,她缩了手,脸上有些讪讪的。

  “你现在只要养好身子,不要劳心劳力。我来就好。”飞白话语淳淳,语气很果决。

  “嗳。”她笑一笑,缓解尴尬。

  小黛乖乖由她喂药,又靠在椅背上打盹。无论怎样,飞白都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对她好。她想。

  “我并不是想要拘束你,小黛。如果可以,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像寻常的女孩子那样,有一双好眼睛,可以健健康康地跑跑跳跳。”她道。前方一片梅林,已经星星点点冒出红色的花。

  飞白叹了口气。

  “你说现在算什么。你被弄出来一身的病,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她切齿,“你那狼心狗肺的哥哥嫂子,我真恨不得亲自将他们千刀万剐才好,可就算凌迟他们,也弥补不了什么。”

  小黛的睫毛垂下来,手指摩挲着细绒毯上的毛。“他们都死了。”声音很低沉。

  飞白以为她是伤感自己再无亲人,默然一会便道,“你也不是无依无靠的,还有我呢。那些人死了才好,这世上,多少亲人如虎狼,把自家骨肉推出去为奴为娼。”她说到最后,声音几不可闻。

  她本身也是被亲人抛弃的人。小黛轻轻吁了一口气,伤感道,“如果我有弟弟妹妹,穷就穷,就是一起要饭,也不会卖他们讨生活——真要糟糕到了这地步,倒也无所谓了,反正迟早都要死。”她没有说自己竭尽所能也要让他们过得好一点,但是飞白想必是知道的,她知道她一定会这样做。

  飞白良久才道,“你总是那么好心肠,对别人也无条件的好。”她漠然道,“若是我,只护好自己在乎的人就行了,其他人,管他是生是死呢。”她很坦然,并不认为自己凉薄。

  “有些人是人,有些就是养不家的狗。犯不着为他们多花心思。”飞白的眼神一瞥远处,神情很冷诮。

  “别想那么多了,乖。”

  她唤小黛的名字。她温顺地应了一声。“飞白……”

  “嘘——”飞白塞了一颗蜜饯在她嘴里,笑道,“之前你给我的香袋,我没能一直留着。烦你有空再给我做几个,好不好?”小黛破涕为笑,“哪里需要那么多,又不是什么稀奇玩意。”

  “想当初我从来不会女红这些,每次就让你替我准备这些。结果人人都说我做的精巧,把我可得意死了。”飞白笑道,“小黛真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天生就是做贤妻的料子。”

  小黛愣了愣,脸上一红,心中却欢喜。“还说呢,那我挖一把沙子放袋子里,你也肯要嚜?”她也调皮起来。

  “怎么不要?我全都要,包括你。”飞白也笑道,她怎么能忍,情不自禁地俯身啄她一口,小黛觉得痒,咯咯笑起来,飞白趁势而上,与她耳鬓厮磨。

  中药的苦与蜜饯的甜融为一体,甜里又有些涩,看小黛有些气喘,飞白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哎哟,你真是,胡来得很哩。”小黛笑着,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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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抚着胸口顺气,苍白的脸上总算添了些颜色。她的帽子被飞白弄乱了,要掉下来。她察觉到了,有些不好意思,半侧过脸,双手抓着帽檐,再往下扯一扯,把眼睛都要遮住。

  “你都要把我帽子顶掉了。”小黛整理帽子的时候咕哝一句。

  结果飞白很不给面子地笑出声。“其实你秃头秃脑的也很可爱。”小黛羞红了脸,又恼她口无遮拦,干脆又躺下去闭目养神,不理会她。

  飞白没有自觉地凑上去,在她耳边悄悄道。

  “嗳,说真的,小黛,要是没人注意,真想和你在草地上打滚,什么都不管不顾,从山上滚到山下,滚到水里融在一起才好。”

  小黛这下再也装睡不成,她撑着自己爬起来,咬牙笑道,“真不要脸,你当是猴子下山打架呀,滚来滚去。一点也不羞,我,我真想找个东西堵住你的嘴。”她笑得连连咳了几声。

  于是飞白这才消停下来。她轻轻晃着小黛,“小黛,别睡,别睡。你闻到梅花香没有?”

  小黛狐疑。

  她折了一小株梅花,虬结枯枝,朱砂一样浓艳的色泽,递给小黛。

  “真好,是有那么一点香。”

  她抚摸着柔软的花瓣,想到用线固定住,放进酒瓶里,便可以日日相见,不由笑道,“我要将它摆在床头,碰见它总能想起你。”

  飞白心里一酸,只温声道,“我不就在你身边么。何况这花期,也实在有限。”

  “你不懂,我就是喜欢它喜欢得紧。”小黛紧紧握着那枝红梅,“它就算枯了,我也要摆着。要烂成粉,化成灰,我就用小瓶子装着。除非它融成水,那我才作罢。”

  她很像旧式小说里的女子,有种近乎愚笨的痴心和倔强,飞白很触动。

  她吻了吻她的额头,“都依你。”

  顾林林颤颤巍巍走来,所看到的,就是长姐与另一个女子的亲吻。这样毫无隔阂的温情令她有些诧异,仿佛是在面对自己的爱人一样。

  这就是磨镜?

  林林心跳了一下,她不是不知道怜香伴的故事。她的丫鬟曾因为爱上另一个女孩子而被母亲赶出去。她的对家就被塞给了爷们做通房,后来跳井死了。

  林林自己对感情捉摸不透。只觉得这大宅子里的一切都扭曲至极,人不成人,又做不得鬼,死也不能死个痛快,实在憋屈。

  飞白的目光含笑掠过来,林林低头收紧了手里的食盒,又成了平静沉默的模样。

  “哦,林林。”她不咸不淡地招呼一声,看到了她手里的东西。

  “母亲知道你要来我这里,一定不高兴。”飞白道。

  “我来给姐姐送点吃食的,他们要责怪我什么?”林林面对飞白,直视她的眼睛,微微笑道,“姐姐可别怪尔冬姐不尽责,是我想来和你说说话。”

  这话说的有点昧心,十年未见的姐妹,分开的时候都小,彼此能有什么情谊可言?只是林林一直在考虑飞白的那番话。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去医院做放脚的手术。女人一辈子都做不了一个人,所以我见你这样子,也觉得不忍。”她将话说的很直接。“你别误会,我就是可怜你。”

  是高高在上的怜悯。她说起来,却讨厌不起来。

  “当然,我也可怜自己。”她这样说。“如果我有了□□三寸,或者一生下来就被溺死在恭桶里,不知道省了多少事。”

  林林被她平淡的语气吓到。她真说得出来。

  “不信我的话?他们做的出来。你看你,就差没在你的裙带上缝铁链,一辈子锁起来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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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白悄悄笑道。

  这话不好听,但也是事实。

  她也不愿一辈子就留在这个笼子里。他们能卖了长姐,转眼也就能卖了自己。母亲确实疼她不假,可那份疼爱,抵得过家族利益?

  “要说什么?”她饶有兴趣。

  林林看了看沈黛。一眼就能看出是久病的人。“沈姐姐体质虚弱,虽说需要药物滋补血气,但也不能一味吃些人参肉桂这些,所以我想着用薏米,百合煮点清热去火的粥给姐姐尝尝。”

  飞白干脆利落,“好,多谢你。”

  和小黛耳语几句,她连忙向林林打了招呼。“你好呀,林林。”她有些窘,也没有准备给林林的东西。

  飞白打趣,“唔,小黛也喜欢你。”

  林林含笑应对,和她们说了一些话,虽然她也沉得住性子,可也年轻脸嫩,时间长了一丝踌躇到底浮在脸上。

  飞白只问了她一些家里琐事,就是不提她的决定。林林想了想,还是决定主动开口。

  “姐姐。”

  “什么?”飞白漫不经心。

  林林张了张嘴。她忽然卡了带,话头冒出来一半,卡在喉咙里。她想,为自己博一个更好前程有什么不对的呢?人不为己,难道为不相干的旁人活着吗。

  林林想了想,终究觉得委婉无用,飞白也不耐烦听她的弯弯绕。索性直接说出来,“姐姐真的可以给我放脚吗?我想要,从这里出去。”说出来,有一瞬间如释重负。

  飞白没说话。

  少女的眼神闪了闪,里头有期待和不安,惴惴的。她将自己的一怀心事和盘托出,交到飞白面前。好像等待法官一锤定音的犯人。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懒洋洋笑起来,“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林林的神情紧张得像只踩住尾巴的小猫。

  飞白点点头,“行,我明白了。”她给小黛裹紧了毯子,“怎么样,说出来,是不是舒服很多?”她笑道,有点引逗的意思。飞白眼睛眯起来,有些像狐狸。

  她似乎见过。以前家里钻进一只狐狸,然而出动许多人,灰头土脸,始终也抓不着,那狐狸回头望着他们,脸上依稀是这种笑意。

  林林露出一点不安。“可是母亲她一定会反对的……”

  顾夫人可没少骂过她不规矩。飞白点一点她,“丫头,你母亲也是为你好,怕你和我这个破落户厮混在一起,带坏了你的清誉。”

  “姐姐才不是破落户。”

  “谁知道呢。”飞白也不甚在意。她是真不在乎。

  林林赶紧道,“飞白姐姐,母亲就那种脾气,不高兴起来,鸡蛋里还要挑骨头呢。我平时也没被母亲斥责,她总是说我应该怎样,可又哪里知道我的心思。”说着她露出一点委屈,“在他们看来,女儿不过是没用的赔钱货,再好,也是别人家的人,可是儿子再怎样胡来都没关系。有时候,我真希望……”她收了声,忽觉失言。

  “我知道林林是个好孩子。”飞白看着她,笑意更浓,“我原以为你是读女戒长大的贞女,无趣得很嚜。现在看来,倒不是这样。所以,我才愿意帮你一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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