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杨荣的杀招_我的姐夫是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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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杨荣的杀招

  第330章杨荣的杀招

  朱棣忧心忡忡,同时也烦心得很,这个时候,他还真需要有人给他出点主意。

  尤其是这个杨荣,往往都有真知灼见,而且行事谨慎稳重,是个顾全大局之人。

  随后,宦官便领着杨荣和胡广二人觐见。

  朱棣一见他们,满是憔悴,风尘仆仆的样子。

  方才的怒气,倒是消散了不少。

  “不必行礼,卿家辛苦了。”随即,朱棣直截了当地道:“二位卿家近来没有当值,想来朝中的事,许多还不知情。”

  朱棣顿了顿,接着道:“南直隶的灾情,比朕想象中还要严重,原以为只是天旱了一些日子,江南毕竟是水乡,总有法子解决。可现在各府奏报来的情况,情势却十分的危急……来,取南直隶各府的奏疏先给二位卿家看一看。”

  一旁随侍的宦官便躬身,要去取奏疏。

  杨荣却是突的道:“陛下,不必看了。”

  此言一出,让许多人觉得惊诧。

  因为这话若是别人口里说出,其实并不奇怪。

  可杨荣这个人,十分机警和谨慎,极少直截了当地违逆朱棣。

  朱棣要将奏疏给你看,你却断然拒绝,这……还是杨荣吗?

  朱棣皱眉起来,隐隐有几分怒气,于是继续凝视着杨荣,道:“杨卿家……何出此言?”

  杨荣道:“陛下了解到的情况是,各府都大规模的减产,可臣与胡公至太平府,却发现情况迥异。如此一来……那么臣就在想……此事,可能并非是天灾,而是人祸了。”

  这番话,无疑就犹如在这里投下了一枚炸弹,众人不约而同地身躯一震。

  金幼孜、夏原吉、金忠、金纯人等,一个个脸色掠过几分别样的神色。

  天灾是朝廷的责任,甚至你可以说,这是皇帝的责任,毕竟从天人感应的角度而言,这一定是统治者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而触怒了上天。

  因而,皇帝要做的,就是捏着鼻子,老老实实地大赦天下,或者是对粮食进行减免,这事也就可以掩饰过去了。

  可若是人祸,则就是具体的人所要承担的责任了。

  这话若是寻常的人口里说出来,可能只是泄愤。

  可若是从文渊阁大学士的口里说出来,这就可能意味着,一场大狱已在悄然开始了。

  朱棣皱眉道:“难道这天旱……不是实情吗?”

  朱棣踱了几步,脸上掩盖不住的掩护之色,便又道:“南直隶乃天子脚下,不是天涯海角,是不是天旱,大家心里都有数。”

  杨荣深吸一口气,他确实很谨慎,此是正在心里组织自己的语言呢。

  而胡广的心里却是苦笑,因为他发现,其实杨荣本可以选择其他的说辞的,因为同样一件事实,用不同的说法,给人听来的感觉完全不同。

  比如说,杨荣完全可以用报喜的方式,来报出太平府所发生的事。

  而杨荣没有,他只将太平府发生的事,当做是正常的治理。

  既然是正常的治理,那么其他各府……

  杨公……平日里待人温和,从不得罪人,可今日……却好像一柄剑,猛地露出锋芒,也犹如一只本是温顺的大猫,却陡然露出了獠牙。霎时间,胡广才意识到,他竟是一头猛虎。

  杨荣道:“江南之地,何畏旱情?”

  朱棣道:“卿家的意思是……”

  杨荣平静地问道:“敢问陛下,各府减产了多少?”

  朱棣道:“严重的乃是淮安府和凤阳府,减产已至四成以上,其他诸府,也多是减产了两三成。”

  杨荣直接干脆利落地道:“可是根据臣在太平府所调查的情况,太平府却是增产了七成以上。”

  此言一出,满殿君臣直接瞠目结舌了。

  增产七成……还以上。

  却又听杨荣接着道:“这还没有包括新粮的原因,这些新粮也是占用了土地的,可臣为了公允起见,却只计算了稻会给6米的产量。”

  朱棣以为自己听错了。

  连夏原吉也一脸糊涂:“伱说什么,七成?是增产还是减产?”

  “增产。”杨荣提了声调,接着斩钉截铁地道:“同样是旱灾,太平府并没有其他各府减少多少旱情,可为何区别如此之大?若说北方大旱,河道全数都干涸,没有湖泊,这说的过去。可江南之地,四处都是水乡,江河并未断流,各处的湖泊虽是缩小,可水却还是有不少的。”

  “开春之后,就有大旱的征兆,原本应该下的春雨,一直久而不下,所以从那时候起,太平府就组织了无数的劳力,开始挖灌溉渠,开始想尽一切办法,蓄水来营建水库。太平府九县,短短半年之间,修建的灌溉水渠就有数百里长,对地势较高的地方,也建水车引水,九县大大小小的水库,有十六座,应付这样的小小旱情,易如反掌。”

  此言一出,众人又不禁大惊。

  杨荣的话显然还没有说完,他接着道:“臣与胡公在调查的过程中,几乎没有听到关于缺水的情况,哪怕是有的地方,本是旱地,确实缺水,可今年借此机会,也一并解决。各村的里长,有专门的县里文吏联络,引水困难的村落,则由县里的官长负责联络,官府给钱给粮,征发百姓们大修水利。”

  “这样的旱情,在太平府看来,不过尔尔,不只如此,各村甲长,还挖粪池,供做肥料,各村蓄养的畜牧,其猪粪与牛粪,亦可作为肥沃土地之中。鼓励百姓们使用耕具,提供粮种,不只轻而易举的应付了旱情,而且还使粮食大大的增产,原先十亩地,产粮三十石,现如今,能产五十之多,这便是臣之所见,敢问陛下……其他各府,是否人祸。”

  朱棣听罢,眼眸微微睁大,脸显得有点僵,他大受震惊。

  夏原吉等人,也都皱眉,竟是不语。

  杨荣道:“其实若说各府受灾严重,臣……其实也不认同,因为……其他各府,也有灌溉,怎么会减产这么多呢?依臣之见,只怕减产的乃是自耕之农吧!旱情一来,他们的土地,根本无法灌溉,而大规模的灌溉措施,也非他们有几亩地的小农可以承担。”

  “而家有良田千顷之人,他们有足够的人力物力,是绝对可以兴修水利的,他们可以将水引到自家的田里,自耕的小农,如何敢和他们抢夺?所以臣回来的路上,也曾与临近的一些府县看了看,也大致知道了一些大概,不是粮食减产了许多,而是粮食确有减产,普通的自耕小农,损失可谓惨重。可另一方面,大户之家,损失很轻,只是这些地……据臣所知,根本没有进行清丈,正是所谓的隐田,所以各地官府奏报上来,表面上奏报的乃是减产,可他们奏报之中,根本不可能提及到隐田的情况。”

  朱棣听罢,勃然大怒。

  他冷冷一笑,此时只觉得滑稽无比。

  夏原吉在一旁道:“这都是实情吗?”

  “当然是实情。”杨荣道:“就是为了防止,所了解到的不是实情,所以臣与胡公,不但去太平府的粮站了解情况,也想办法,深入了村中,与农户进行了攀谈。再有……臣这儿,还有太平府最新出炉的征粮数目……今岁夏粮的开征情况,在太平府可谓井井有条……”

  “为何不早说!”朱棣急道:“今岁太平府夏粮多少?”

  杨荣沉默了片刻,而后他报出了一个数目:“两百六十七万石……”

  “……”

  一下子,所有人都被干沉默了。

  每一个人,都默不作声。

  两百六十七万石是什么概念呢?

  大明的整个夏粮税赋系统里,南直隶的税赋最多,占了天下的两成,以往没有太平府的时候,是在两百二三十万石上下。

  而现在,太平府扩充,成为了九县,却比整个南直隶十一府征得还多。

  虽说太平府九县,确实是南直隶之中的粮产重地。可以往,这两府的税赋,至多也不过四五十万石左右,占了南直隶的两三成罢了。

  而如今……天下两成多的粮赋……竟来源于太平府九县。

  杨荣认真地道:“臣查阅过,一方面,是太平府查到了大量的隐田,九县的隐田数目,极为可观。另一方面,太平府的粮赋,损耗极少,这样的话,又多了几成。再有,就是分地之后,太平府给所有分去的地,加了一成的税赋。百姓们不必缴纳佃租,却只多了一成赋税,完全供应得上,再加上今年太平府丰收,种种举措之下,这南直隶的夏粮,臣计算过,若是照往年天下的田赋来计算,区区九县,所得之赋,便占据了整个天下的两成二。”

  这是一个极为可怕的数目。

  已经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殿中直接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朱棣更是觉得好像做梦一般。

  当初太平府三县,就足够让他刮目相看,可在这旱灾之年,却有这样的成绩,已经不能用能吏来形容了。

  入他娘的,这是管仲、乐毅啊。

  只怕……只怕是管仲、乐毅,也不过如此吧。

  朱棣瞳孔收缩着,竟是说不出话来,他一屁股跌坐在了御椅上。

  却在此时,夏原吉作为户部尚书,觉得还是要问清楚。

  因为这和他户部对于粮食征收所了解的情况有所不同。

  于是他道:“杨公,我有一些疑问,还望能够解惑。”

  夏原吉顿了顿,便又道:“方才杨公所言,说是在这太平府内,大肆的兴修水利,征了这么多的劳力,这……岂不是……加大了百姓的负担?百姓服徭役,如何能顾忌到自己的田地,照以往的情况来看,这可能会引发百姓的怨声载道。再有,征了这么多的粮,百姓是否负担过重,会不会有百姓……因为官府的横征暴敛,而滋生乱子。老夫对于太平府的情况,所知不多,所以才有此疑问。”

  杨荣似乎早就胸有成竹。

  其实夏原吉这个问题,只怕是殿中所有人的疑问。

  朱棣也疑虑不定地看向杨荣。

  是啊……收得太多了,虽然朱棣一直嫌税赋不足,可现在突然来了这么多的税赋,朱棣反而觉得有些烫手。

  毕竟,前朝有太多因为徭役和征收过重的教训。

  杨荣道:“夏公所言,确实……没错,大规模的兴修水利,元末的时候,就曾出现过,譬如元人修黄河。”

  一说到这个……大家都干笑。

  说起来,没有鞑子们修黄河,这大明还未必有天下呢。

  杨荣道:“可是……夏公所言的情况,若是在其他地方,确实没有错,横征暴敛,必要闹出民乱。只可惜……这太平府,却大大不同,因为……太平府拉丁……真的给钱粮。”

  杨荣说到真的这两个字的时候,特意加重了口音。

  众人:“……”

  杨荣道:“臣也认真地查明清楚了,征一个壮丁,每日给的是钱三文,粮两斤,腌肉一两,盐三钱,而且当日结清,除此之外还有赏钱,若是能按时按量完成,最后完成的时候,还可再给每一个壮丁一百文至五百文的赏钱。陛下,诸公……这个价钱……百姓应募,是足够自己吃喝,还能勉强得一些钱,补贴家用的。正因如此,兴修水利,百姓们肯去,也愿意去。“

  “当然,其实这个数目,若是放到做工的价里,并不多,尤其是在没有赏钱的情况之下,也只是勉强……吃饱,吃得还算好而已,节余是肯定没有的。可另一方面,便是太平府兴修的这些水利,并非是惠及一家一姓,而是要在太平府各县铺开,太平府的农户,几乎家家都有土地,百姓们都心知肚明水利灌溉的好处,若是修不成,自己家的地,也就没有水灌溉了,这一切都与他们息息相关!”

  “因而,官府征召,虽偶有人会有怨言,可绝大多数人,却在农闲时十分踊跃,都肯出力和卖力,甚至工程紧急的时候,壮丁们依旧在兴修水利,家里的土地,即便在农忙时,往往是壮丁在外,家里妇人和老人们摆弄庄稼,实在迫不得已,壮丁们才告几日假回家。”

  “这其三,便是官府,官府早早将各处的水利情况,都绘制成图纸,张贴至各村,将这水利建成之后,惠及到的田地情况,大抵都讲的清楚明白,大家一见到这水利还惠及到自家,有了水库,连日大雨的时候可以用水库蓄水,使自己的庄稼不会受涝,有了灌溉渠,自己的地在天旱时可以灌溉,不至无水可用,便更士气旺盛了。”

  “陛下,汉兴时,曾有制度,便是以陇西、天水、安定上郡、西河六郡良家子选给羽林、期门,以材力为官,因此,才有名将多出焉的美名。这些良家子,大多都薄有家资,拥有土地。一旦被选用从军,无不令行禁止,勠力同心。因此,才有了大汉平定内乱,讨南越,北诛匈奴,天下四夷,闻汉之名,无不两股战战。终汉一朝,军戎之盛,即便至汉末,也不曾衰减。”

  “臣读汉书时,尚且心里还有疑惑,总觉得这六郡良家子之名,怕是多有夸大。可今日方知,这六郡良家子,绝非浪得虚名,他们无论是从军,还是务工,大多不愿触犯律令,能够做到勠力同心,一旦被官府征用,便极少有怨愤之言,出力时,个个奋勇,极少有奸猾之辈。”

  “而这太平府,其实就是将这整个太平府上上下下数十万户人,统统都变成了有产有业的良家子,不但官府组织起来时,人人踊跃,缴纳钱粮税赋时,亦无怨言,也极少投机取巧,大多务实。这数十万之众的壮丁,只用了区区半年,便完成了整个九县自太祖高皇帝开国以来,数十年都未曾完成的所有水利,且质量远超想象。臣下乡间,太平府已是极少有盗匪的现象,这些良家子,甚至不必官府,便自行承担保境安民的大任,若是有外乡人,他们虽有警惕,却也肯拿出家里的好酒肉来招待。”

  “对啦,臣还了解到,许多的百姓,在得到土地之后,生活比之去岁,可谓一跃千里,以往都是民有菜色,可在这太平府内,大多人人较为健壮,现在大多数人家,非但可以养活一家,再加上官府征丁,或者是农闲时入县丞或者栖霞务工,家家今年都有余财,各处的市集,普遍兴旺,妇人的胭脂,梳子、簪子、花布,卖的都好,还有子猪、鸡子、耕具、牛市,也比之其他各府,好不知多少倍。这样的情况,十分少见,不说其他,往往在九县,从前是以每月月初、月中、月末三日,会在各乡有集市的,可到现在,各乡之中,居然有不少商贾,常设市集,一月三十日,都售卖商货,此等情况,在乡间,几乎罕见,可在太平府各乡,却已成常例。”

  说到这里,杨荣似是响起了什么,顿了顿,才接着道:“臣还听闻,各乡的青壮,对从军的意愿较为强烈,恰如那六郡良家一般,虽也老实本分的耕地务工,却也颇有志向。愿意进入模范营和官校学堂,建功立业……这才其他各府几无可能,其他各府百姓,大多今日只惦记着下一顿的着落,莫说是志向,便是明日的事,都极少愿意谋划,这种情况,却与太平府全然相反。”

  杨荣侃侃而谈。

  其他人却如听天书一般,一个个愣愣地看着杨荣。

  杨荣显然不在意其他人的反应,接着道:“臣若非亲见,也难以想象,太平府的变化有如此之大,臣在太平府各县走了六七日,虽不敢说,完全了解情况,却可以在此,向陛下用人头担保,太平府绝无任何百姓贫弱之情状,更无百姓因横征暴敛而怨愤不平。臣更敢担保,太平府九县,无盗匪,无饿殍,无怨愤。”

  此三无,真如天方夜谭。

  在这一点上,杨荣当真也算是人才。一方面他了解情况,另一方面,他是顶尖的读书人,且有丰富政务经验。

  正因如此,所以他才能将自己的所闻所见甚是生动地形容了出来,尤其是用引经据典,用六郡良家子来比喻。

  更是让人更为直观。

  杨荣又道:“陛下与诸公若是不信,可问胡公。”

  胡广:“……”

  被点到名字的胡广,脸抽了抽,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无奈之色。

  胡广觉得自己当初凑上去,当真……是草率了。

  原以为自己是跟着杨荣去做监工的。

  谁曾想,今日却是被拉来给杨荣背书,他这工具人的作用,是妥妥的垫背的节奏啊。

  杨荣此言,可以算是直接予以了太平府十分充分的肯定了。而且此等肯定……某种意义而言,就像一柄剑,直指南直隶其他各府,是指责他们惹来了‘人祸。’

  这是十分严重的控诉,是可能要死人的。

  另一方面,对于太平府的赞扬,等于是直接坚定地站在了太平府一边,自此之后,对于太平府的新政,他这个文渊阁大学士杨荣进行了担保。

  而对胡广而言,这些确实是亲眼所见,他也不得不钦佩张安世,可……他心里不免还是酸溜溜的,因为……太平府的兴旺,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个代价……恰恰是胡广自己所出身的这个利益共同体。

  想到这个,胡广便免不得在心里叹气。

  胡广一点不傻,他当然清楚,自己若是也肯定了杨荣,就意味着,他也算是彻底地和从前的许多人做了切割,算是反目成仇了。

  可……让他否认?

  胡广是个老实人,这种亲眼所见的事,他若是没有看见,尚且可以假装视而不见,可现在……怎么能骗人呢?

  幽幽地叹了口气后,胡广有一种良家妇进青楼卖笑的委屈,却还是老实地道:“杨公所见……句句属实,臣……与之所见略同!”

  这一下,买定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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